“会判几年?”,凌临从贩卖机取了速溶咖啡递给柏安,和她并肩坐在医院走廊上。
“从犯轻的多。”柏安拉开拉环,感受着易拉罐的冰凉说着。
“那挺好的,你找我是想问什么?”
柏安听见这话愣了下,在凌临洞悉的眼神下,坦然道,“她喜欢李顺,会不会是因为缺失父爱,或者说,缺失男性关爱者,所以有人对她稍微好一点,便模糊这种好感。”
“模糊这种好感...”凌临重复着她的话,然后转向她,“你会吗?”
“嗯?”
“这个问题,虽然我是医生,但你似乎更有经验。”凌临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分得清吗?你这么多年的喜欢,是个寄托还是真实的。”
柏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凌临也没有追问,陪着她在昏暗寂静的走廊喝完整罐咖啡后,才又开口,“我送你回去?”
“我分得清。”柏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现在仍希望能拥有一家人。”
晚上睡觉时,柏安有些失眠,试探着靠近身旁的男人,然后被揽进怀里。
棉质睡衣很柔软,男人的双臂很有力,胸膛内规律的心跳也恰到正好,可柏安却越来越清醒。
“哥哥。”柏安往上拱了拱,凑到他耳边说,“我好喜欢你哥哥。”
柏一喉结滚了一下,以为沉默能混过去时,怀里的人又拱了两下,这次探出脑袋说,“我喜欢你柏一。”
表达情意的话,应该是属于正式而温馨的场合,但当这句话同时是一句“人尽皆知”的事实时,也可以随口而言。
柏安没有期待柏一的回复,反正她说了不止一次,如今再说,也只不过再次告诉他,并没有其他含义。
她知道柏一有点闷,所以做那个主动开口的人,她一遍遍的用最直白的话表白,为的是让柏一安心。
让柏一无论什么时候决定回应她了,都明白他从不是单相思。
可柏安倏地有些心慌,也许是和凌临谈话的内容,也许是自己太久没和身边的人像这样亲密的生活。
柏安窝回他怀里,听着他心跳有力而快速时,突然有点不确定的恐慌感,再次探起身,“我也知道你喜欢我!”
柏安等了一会儿,等到探出上半身的肩侧被空调吹的发冷时,也没有收到回复,柏安从被窝里捏了捏柏一的胳膊,执着的问,“对吗?”
柏一嘴上没有任何回应,但把手扣在她后腰把人拽进被窝,大掌在她后脑勺呼噜了一把,“快点睡觉,很晚了。”
于是柏安满意了,在他胸前埋着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在她看来,柏一的言行就是在向她回答。
对。
对,我也喜欢你。
所以柏安就释怀了,和倔强的自己妥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表达的方式,你应该相信他,也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柏安告诉自己,而这样的心理暗示略微缓解了刚才突来的患得患失。
和男性生理特征的高热体温不同,柏一搂着怀里的人能感觉到温度差的区别。
但这样的柏安却总是比自己热情而直白的,会坦然的说喜欢,会随心所欲的表达情感,会不遮掩的述说自己需要回应。
就像游乐场里的蹦床,柏一给不了任何她想要的回答,因为自己就是那蹦床外的保护网,她可以在里面肆无忌惮的触碰底线,去冲撞,去突破,而自己,必须沉默的守好最后的安全线。
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已经是他尽了所有的气力去克制的结果。
有时候柏一也会在想,都到如今的处境了,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她不过想要自己,给她满意就好了,反正自己的人生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差别,但每想到这里,柏一都会狠狠咬着后槽牙让自己冷静。
柏一的人生已经糙烂了,但柏安没有。
柏安必须拥有光明磊落,人前鲜亮的生活。
柏一控制不住的收紧手臂力量,直到柏安在睡梦中被勒的皱眉轻哼时,柏一才如梦初醒般放松力道,轻轻在她后背安抚着。
他的柏安,必须活在没有任何闲言碎语的世上,如果这个小心愿的交换是自己更难熬的生活,柏一依旧甘之如饴。
之后一周俩人都忙的脚不点地,柏安这边李顺的案子还没开庭,又有个离婚官司找上来,本来想拒了,结果一看代理费赶她半个公寓贵,便接了下来。
“报告写好了?”钱航走近她办公桌。
“嗯。”柏安一边目不转睛地打字,一边随手扔给笔记本电脑,“你看有问题不?”
“嚯!”钱航看着她整理的辩护综述图文并茂的,没有吝啬夸奖,“这电子版做的不错啊。”
“我哥弄得。”柏安随口接,“他嫌我纸质版太乱,就给我拍照整了目录。”
被她说着,钱航才发现电脑上的并不是文档格式,而是一个网页,可以跳转,但不可以编辑。
“这个很方便欸,能不能让小一给我做一个?”
柏安终于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小手一摊,“给钱!你知道当初我哥写一个这种代码类的卖多少钱吗!”
钱航被她那“狗仗人势”的劲儿逗笑了,抬手拍了下她手心,等她收回手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电脑时,钱航才说,“你要哪里真用钱就给我说。”
“放心~”柏安吊儿郎当的接,“我哪天进去了肯定喊你叫保释金。”
“啧!少乱说话,我听赵萌说你这两天没回公寓,柏一不在家吗?”
“嗯,说什么压车去了,住公司了。”
“那晚上我带你吃饭去?”
“好。”柏安说完,看了下电脑时间,“呃...我等下有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