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陆净有气无力,所以,舟子颜是疯了吗?敢对太乙小师祖下手,他不怕太乙把鱬城平了吗?
一般来说,搞这么复杂,主要是两种原因,不渡和尚转着他的佛珠,要么想杀的人太强,正面下手杀不了。要么想杀的人身边背后还有不少人,得一起灭了。仇施主修为刚及明心,想来便是后者了。
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了,陆净崩溃地喊,我只想知道这他妈的又是什么情况!
他一指完好无损的潘街。
能不能让人死个痛快?!
无怪乎陆净如此暴躁。
一开始陆净里三重外三重地被潘街上的人围住还有点紧张,真打起来却发现很轻松,这些人力气和普通凡人没有差别,就算是修为最低的左月生都能一次性撂倒好几个。结果,等到一条街都被清理干净后,几人刚要离开这条街去其他地方,就觉得眼前一花,意识一恍惚。
等再次清醒,就发现自己又站在了一条和最初一模一样的潘街上。
刚刚被杀死的那些人,又都好端端地立在街道上。
反复数次后,陆净快崩溃了。
就算是枎城一夜骤变,全城的人都被傀术控制,都没有这种循环来得恶心。
陆施主稍安勿躁,不渡和尚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我们入的是幻术杀阵,幻者虚实相生,讲究的是攻心二字。不论主阵的人让你看到什么虚相,都是为了干扰你的本心,让你灵台动摇,最后趁你神劳疲乏之际,出其不意地发动实击。故而万万不可烦躁,亦不可松懈!
那我们怎么办?陆净有些焦躁,总不能永无止境地被困在这里吧?
他们还得去救仇薄灯呢。
虽然,也许会是仇薄灯先来救他们。
阵必有眼,就算是幻阵也不例外。左月生说,破了阵眼就可以出去了。
好说好说,不渡和尚道,可惜这幻阵不比寻常。舟城祝是以水纹和火光布阵,水与光都是流转不定之物,阵眼随之变幻,恐怕难找得很。
再难找也有个规律吧
左月生头大如斗。
你们你们就没有觉得这条街有什么不对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仓忽然开口。
这条街从头到尾都不对劲吧!左月生回他。
不是,叶仓看着街道两侧,语气有点不大确定,你们没发现这夜市卖的东西很奇怪吗?
啊?
其余几人一脸茫然地看他。
叶仓向一个珠花摊子走了几步。这么多次循环他们也摸出了点规律,每一次重新开始到鱬城人生出命鳞发动进攻之间会有一段安全的间隙。
没有杂嚼摊子。
啊?其余几人更茫然了,杂嚼摊子?那是什么?
叶仓再次意识到这些人连平时最靠谱的娄江在内,都是些养尊处优不愁吃喝的家伙,别看他们也喜欢嘻嘻哈哈地东跑西闹,其实根本不知道最普通最平凡的人生活是什么样子。
杂嚼摊子就是吃的。
叶仓费力地和他们描述。
早市的时候,一般都卖果子点心煎茶,到了夜市卖的就多了,像什么象水饭、熬肉、干脯、包子鸡皮、鸡碎、辣瓜儿、梅子姜、细粉素签一般一份一份地放在匣子里,这种就叫杂嚼,很便宜的,十五文钱就能买到一大份。叶仓努力回想,不论是什么节日,只要是集会,都会有这些东西吧。不过我昨天没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幻阵才这样
左月生回忆了一下:昨天我们逛夜市的还真没看到这些,唯一卖吃的地方,是酒馆里仇大少爷还嫌弃卖的东西难吃至极呢,我记得他烧鸡烧鸭一口都没碰,一大碟果子挑挑拣拣只吃了两个。
你们买酒和食点花了多少钱?娄江意识到了什么,追问。
不是我付的钱,我当时数提笼去了,没没听到。
左月生干咳两声。
娄江明白了。
十有八九是左少阁主这个铁公鸡,抠门怕出钱,一进酒馆就先躲到位置上,好让仇薄灯和陆净两个不把钱当钱的家伙去买账。
五十一两银子。
陆净回答,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他的侍卫都死在了枎城,这还是陆公子第一次付钱买东西
原本他也是个出门必定前簇后拥的家伙。
五十一两银子?叶仓抽了抽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靠!左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扭头就往酒馆的方向走,这他妈的什么黑店?走走走,老子就去砸了它!
怎、怎么了?陆净一头雾水。
陆大公子,叶仓有气无力地解释,一斤烧酒通价十六文,便是最贵的也不过一二两,一斤鸡肉约十四十五文,果点按碟算约六七文您这一顿五十一两银子,被宰得简直、简直说您是冤大头都辱没了冤大头。
不一定。娄江低声说,你刚一说,我还想起件事来。
什么事?
入城时,我们一路穿过了几条最主要的商街,我没看到哪怕一间的食铺不过当时鱬鱼游曳之景太盛,又满目绯绫红绸,我只当是鱬城以布坊丝行为主,没有在意。现在想想,的确很奇怪。娄江顿了顿,略微有些不舒服。
其实没太过在意的原因不止是觉得鱬城以绯绫闻名。
还有就是他修为已过定魄,早就辟谷了,虽然平时没有什么修仙者的架子,可许多时候总是会忘记,凡人和修仙者不一样。
凡人是要一日三餐的。
衣食住行,食,对凡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他定了定神,复又问陆净:那你们昨天在酒馆里,有没有见到人因为店家要价太高,和掌柜伙计吵起来?
陆净摇摇头,叫屈道:要是有,我也不至于真那么傻好吗?
这就是了。娄江环顾四周,后背缓缓爬过一丝寒意,食价高得离奇,店中之人却没有异议,只有一种情况
这座城,本来就没有多少吃的了!
说话间,街上的人再次生出了命鳞,叫卖声复又响了起来。
冠梳儿卖也!冠梳儿卖也!胡家嬷嬷亲造!
新折小枝花,罗帛脱蜡像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