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走过长长的巷道,停在朱红色大门前。
打头的骡车上走下一名碧衣女子,在两位丫头的搀扶下,跟着小太监当先走进宫门。
后头的骡车主人一一下车,跟随小太监去自己的住处,最后才轮到陶宝这边。
骡车旁的小丫头轻声唤道:“小主,到了。”
陶宝淡淡嗯了一声,撩开车帘便见到一只纤细的小手出现在眼前。
这只手纤细修长,却没有半分柔美,指节上带着黄茧,显然它的主人常年做这粗活。
陶宝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明显能感觉到那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坚硬骨节。
前方的三位小主已经走远,陶宝车旁的小太监明显有些焦急,看着陶宝不紧不慢的下车,语气便带上了两分不满与怨怼。
“小主,您可快点吧,耽搁了时辰奴才可受不起!”
他这语气不是耳聋的都能听出他的不满,扶着陶宝的小丫头顿时便有些战战兢兢地,扶着陶宝的手下意识颤了一下,幸好陶宝本身站得稳,不然还真得摔一跤。
天知道这花盆底鞋子是哪个吃饱了饭闲得蛋疼的人发明出来的!
这种构造,根本不符合人体学!
由于小丫头手颤得有点狠,陶宝刚刚站定便不露痕迹的把手收了回来,垂在一侧,停在原地,悠闲的甩了甩帕子,竟不动了。
小太监见此,原本隐在心里的焦急立刻浮到了面上来,低垂着眉眼,一点都不恭敬的提醒道:
“小主,该走了!”
“小姐......”小丫头担忧的低声喊了陶宝一句,却在她那淡淡的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禁了声,低垂下眉眼,暗自焦急。
陶宝收回放在小丫头身上的目光,轻轻掀了下眼皮,转而看向那躬着身子满面不满的小太监。
粉唇轻启,神色淡淡道:“你还知道你是奴才?”
一句低问,小太监竟听出了一副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感觉,心跳都停了半拍。
等他反应过来,正觉受辱想要给这位小小“答应”一点提点时,一股无形压力兜头笼罩下来,犹如巨石压背,小太监惊得浑身一软,身子不受控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膝盖着地声传出来,听得陶宝身旁的小丫头牙都酸了一下,暗自瞥眉,心中暗叹了一句:这得有多疼?
一旁赶骡车的车夫本来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但此刻见那小太监被陶宝一句低问便吓得跪了下来,不明所以的他心中惊了一跳,也不敢再站着,跟着跪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从那小太监满头满脸渗上来的细密汗珠来看,跪着不会错。
怎么说都是宫中小主,虽然位份很低,但那也是主子,可不敢逾越了去!
陶宝扫了眼被吓住的小太监,面上没什么表情,轻轻抬起了手,“走了,再不走可真要耽搁了。”
小丫头反应倒是挺快,毕竟受到压力的不是她,见陶宝抬起手来,速度把自己的手递上去搀着。
陶宝秀手轻甩,手帕飘扬,配着那有节奏的步子,走在幽幽深宫巷道,也有了几分闲庭漫步之感。
花盆底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脆响,犹如那战斗中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骡车旁两人心上,骤停的心脏顿时恢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