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竟然在沉思,目光直直看着木牌。
我忍不住说:“有这么难吗?”
王月忽然笑了:“对,没这么难,谢谢你林聪,让我一下不纠结了。”她拉着我的手,向着左端,也就是写着“奶奶”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拉住她:“不是应该选爸爸吗?”
“咦?”王月疑惑:“这道题问的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觉得我应该选爸爸?”
王月这个问题猛地让我一震,我想到了什么又抓不着实质,跟她说了我的理由:这里是她爸爸形成的念地狱,为了他的面子,所以选“爸爸”这个选项。
“为什么为了他的面子,我就得选爸爸?你认为我选了爸爸的选项,他就能高兴吗?”王月问。
我没说话,她的灵魂拷问,让我无言以对。
我的逻辑推理都是想当然的。我愣了愣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啊。”王月说:“爸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走了,其后那么多年,我都是在奶奶爷爷家长大的,是他们照顾的我。要说爸爸和奶奶爷爷,他们无论谁去世,都会让我极度悲伤,可是硬要选择一个,我只能选择奶奶,这是自问的心声。”
“那你不考虑,这里是你爸爸形成的念地狱,要照顾他的情绪。”我说。
“题目只是问我,我会选择谁,并没有加入提示说,‘请照顾我这个做爸爸的情绪’,既然没有提示,那我就遵从自己的心声。”王月目光清澈坦然。
我沉默良久,而后叹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我觉得我悟了,才发现还没有你通透。”
王月俏皮地说:“你是局外者迷。”
她的话又让我震了一下,这才刚刚出走廊,我连续被震了两次,王月这句话属于半个金句。以前都说当局者迷,其实有时候迷的是局外人,他们只看到现象,只用单纯的逻辑去推理,却没有发现里面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通透的人心,纯粹的初心。
我们两人手拉手顺着走廊左边走下去,渐渐的黑暗驱散,前面隐隐有灯光闪亮,王月指着走廊尽头的大门说:“那是我奶奶家。”
她拉着我赶紧过去,这是普通的一户民居大门,门上贴着老旧的倒“福”字,两边挂着过年的对联:内外平安好运来,合家欢乐财源进。她过去敲着门:“奶奶,奶奶在家吗?”
门没有锁,“吱呀”一声开了。
我们推门而进,进门是个厨房,用的居然还是灶台,冷锅冷灶,地上堆着一堆高粱杆作为取火的燃料。顺着灶台进去,是一间小屋,有一张烧火的土炕,炕头放着红色的黑白电视,上面插着电线,估计也就十几寸大,真是有历史感的老物件了。
“你以前在奶奶家就是这个样子?”我问。
王月可爱地歪着头:“嗯呢,那时候住在农村,奶奶家这样已经算不错了,这台电视我小时候记得还看过,多少年了。”她抚摸了一下。
她拉着我继续往里走,里面是大屋,极为宽敞明亮,有大衣柜、床、沙发、冰箱,能看出这家人的物质生活不算差,最起码小康。我坐在沙发上,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王月十分怜惜地看着每一样东西,我对这里不熟悉,更谈不上有感情,她在怀旧,而我闭上眼在养神。
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不一样的气味,像是什么烧糊了。我猛地睁开眼,发现最里面还有一个屋子,正冒出黑烟。
王月背对着没有看见,还在摸着一台洗衣机。
我赶忙站起来,过去拉她,急着说:“看看怎么了,是不是着火了?”
王月赶紧回头去看,里面的屋子,冒出的黑烟越来越大。
“哎呀,里面那是我住的屋子。”她急着往里跑,我跟在后面。
我们到了门口,里面是个小屋,面积不大,估计二十来平,已经黑烟滚滚,床铺上冒出了火,火势越来越大。
时间不长,火龙开始在柜子在写字台上游走,大火顿时连成一片。我拉着王月赶紧往外跑,王月跺了一下脚,声音里带着哭腔:“爸,你这是干嘛啊,为什么要烧我的屋子?”
这时屋里传来录音机的声音,先是沙沙的电流,然后一个男人深沉的声音:“大火迅速烧光一切,你只有一次机会能安全的挽救其中一样东西,你会带什么?”
“咔”的一声,录音机到头了,大火更加猛烈,跳动的火苗燃着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