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砚从小没有得到太多父母的爱,她以为被嫌弃和被否定是生活的常态,直到对她友好的朋友出现,让她感受到了来自同类的体贴和温柔,这让她觉得这世界尚且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精心打扮赴约的意义:既然和朋友在一起是最好、最快乐的时光,她为什么要换一个不熟的人相处呢?
程博誉见她盯着手指看,扯了两张纸给她:“擦手?”
时小砚接了过来说:“我去洗一下。”
“吃完了再去洗啊,还有这么多呢。”
时小砚其实挺饿的,但她和有壳的动物可能八字相克,她不擅长剥壳,根本就吃不到。
以前跟朋友们聚餐,也点海鲜,但是有个剥壳达人徐明宸在,她只需娇娇地喊一声“宸哥”,就有肉吃。
她在一个缺乏鼓励和认可的环境下长大,自认早就练出了坚韧的心性,和娇气是半点不沾边的人,但是这些年,她好像被朋友们惯坏了,变得娇气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被悉心地照顾过,就不会发现程博誉开朗有余而细心不足,他会提前做一些准备,但不会仔细观察,根据天气变化,适当地做出调整。
如果她不是18年来身边都有一个温柔、周全的少年,程博誉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男生,有优点也有缺点,正常而真实的男生,正因为有了晏锦书作参照物,他可就输得太多了。
时小砚到室内去找洗手间,堂内有空调送暖,温度十分适宜,她都有点不想出去了:你看娇气这东西,半点好处都没有,传染性却是极强的,一旦染上了一点点,就会浑身到处都变得娇气起来。
晏锦书亲眼看见她进屋的,赶忙跑下楼来找到她,发现她小脸煞白,不用碰都知道,她此刻肯定手脚冰冷。
他说:“约会可以结束了吧?”
他知道后面还有行程,但他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和那么不会照顾人的男生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回家换身舒服的衣服,窝在沙发上吃吃喝喝看电影,管它窗外是风是雨,这样的生活它不香吗?
时小砚愣怔了一瞬:看,这就是她娇气的来源。
她本来想成为像野草一样生命力顽强的人,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自怨自艾,而是直接面对,比如下雨没带伞,她就要昂首挺胸地走进风雨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但是晏锦书在她身边就会说:“我有伞,送你回家。离我近一点,别淋湿了。我的温度比你高,淋湿了也没有关系,女生不要淋雨。”
她就想问:这该死的温柔,谁会不心动?
她不仅疯狂心动,还因为被他照顾得很好,染了一身公主病:没有公主的命,却得了公主的病,对此,他还拒绝负责到底,就说气不气吧!只管挖坑不管埋,她都要气死了!
时小砚最气的是,她还不能怪他,因为说到底,他是个给予者,任何时候他想停止给予了,并不等于他错了。
而她是既得利益者,不能说对方施舍的大鱼大肉她吃习惯了,对方就必须得给她施舍一辈子,这是绑架!
思及此,时小砚都气笑了,说:“你可别再气我了。”
晏锦书:???
她要脱离他的温柔保护,才能回到正常的世界,他并不是普通男生的标准,所以她不觉得,学长应该和他做得一样好才行,那对学长是不公平的。
程博誉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去,起身到店里去找她的时候,就见她跟一个高个子的男生面对面站在很狭窄的走廊道里说话。
他快步走过去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