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住冲上去的想法,逼着自己站在原地观望。
小小的女孩子摇摇晃晃的自薄被里撑坐起来,抬手就摸上了自己双眼上的绷带。
他这才走过去,开口。厅里面的电视机开得很大声,但他还是很谨慎的用英语询问:“你好些了么?”
她怔了怔,脸朝他的方向抬起,张口却是法语:“我在哪里?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知道她出生在法国,6岁才回来,对于她而言,法语更像母语。他也知道阿麟为了更好的和她交流,去学了法语。他当时表现得很不耻,在阿麟拉扯着他一起学的时候,更是百般不情愿,压根没在她面前使用过这门他不屑的语言。
所以当他切换了法语后,一股羞耻感袭上心头,语气因为别扭生硬了很多,“啊,你在Fulham,你的眼睛稍微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问题,很快会好起来。”
其实她的眼睛根本没问题,就是缠了几层不透光的纱布。乔纳森提过,这种货源不明的货物会最先控制住视觉,用以最大程度消弱对方的心里防备。
她摸了摸眼睛上的遮掩,大概没感觉到疼痛,双手这才放下来,乖乖的搁在腰腹的被子上面,礼貌的对他说:“谢谢你,请问你是医生吗?”
他沉默了几秒钟,在无法定义自己的身份时,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同时皱起眉头,她辨别不出他的声音,为什么?是他们太久没见面,还是被注射的致幻药物导致?
她噢的点了点头,居然不再说话了,就这么驯服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完全弄不清楚缘由,心里低咒一声,走到床边,试探着询问:“你饿了么?”
她仰起脸,乖顺的回答:“饿了。”
“那就下来吃饭。”他眯上双眼,注视着她动作笨拙的摸索着爬到床边,连鞋子都没有去寻找的动作,便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地上,面朝他,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动。
宽大的灰白色修女袍子(大概)套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垂在脚踝的长度,露出那双白生生的小脚,陷在黑色的长毛地毯里,莹莹发亮似的,漂亮极了。可在他沉默的观察下,圆润的脚趾头就这么乖巧的呆在原位,没有任何不安的收缩蜷曲。
这不对劲,花染也就一个13岁的初中生,绝对没受过任何肢体动作的控制特训,那么她能够在一个压根不熟悉也看不见的地方表现得坦然又自在,只能说认知出了问题,也就是她的大脑真的是被药物影响了。
他咬紧后槽牙,暂时没有任何办法处理眼前的情况,脑袋上还挂着几个监视器,他连把床边的拖鞋拿给她穿的举动都不能有,仅仅是犹豫了一分,便伸出胳膊,弯腰捉住了她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的小手。
带着她往餐厅走去,无论如何被监视,总不能饿着她。
他所居住的大平层除了个别地方铺设了地毯,其他都是光滑的大理石,夏天冰凉凉的,他用眼角瞥着她那双赤裸的踏在地面的嫩脚,满脑子都是找什么借口先帮她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