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有了真金白银,襄远伯如同打了满满的鸡血。
一个晚上下来,自然过足了赌瘾,却也输了个血本无归。临到赌局终了,那北地富商清点手中襄远伯写下的借据,竟有一万六千两之多。
襄远伯酒意未消,脸上还是红光满面。他信誓旦旦,不几日便归还欠款。北地客商哈哈一笑,将借据收在怀里,由几位同时参与赌局的人做个见证,与襄远伯约定了十日之期。
出得赌坊,被夜风裹着寒雪扑面一吹,襄远伯酒意全醒。想想府中如今破落,短短几天之内,他哪里能寻得出一万六千两银子还债。
朝廷明文例律,严禁聚众赌博。襄远伯仗着祖上的封荫过活,将那顶爵位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今夜之事若被言官们一纸奏折参到朝堂,轻则罚俸丢薪,重则危及头顶上的簪缨。
襄远伯此时才晓得厉害轻重,想要赶紧筹钱还清那北地客商的欠款。只是望望府里帐上所余不多的银两,唯有捉肘见底。
眼看十日之期将近,襄远伯一筹莫展,只能推诿躲避,托了中人央求那北地客商宽限些时日。谁料想北地商人翻脸不认人,赤裸裸威胁道,若再不还钱,便要一纸诉状迁告到大理寺。
若是为着一万六千两银子闹到大理寺,襄远伯聚众赌博的行藏便会败露,一里夺了爵位,整个襄远伯府再无法在京中立足。
襄远伯无法可想,想拿伯夫人的陪嫁换些银两,被伯夫人严词拒绝,夫妻两人闹在一处。正房里一时鸡飞狗跳,花瓶、茶盏摔了满地。
闹到最后,伯夫人抓花了襄远伯的脸,襄远伯打折了伯夫人的胳膊,温婳闻讯赶来,替伯夫人挡下襄远伯手中的木棒,抱着母亲哭得昏天黑地。
丫头婆子劝架不成,早有伶俐地报到老伯夫人面前。
老伯夫人拄着拐杖过来,瞧着一屋子的狼藉,直气得呕血。细问了究竟,却也瞧明白什么北地客商,分明是针对儿子嗜赌设下的好局,这一对傻夫妻却还蒙在鼓里。
针对前阵子对伯府不利的传言,老伯夫人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是有人要为周若素出头,她要儿子约那北地富商见面,问他究竟做何图谋。
事到如今,北地客商早收了当日的和煦。坦言只要襄远伯肯拿一样东西来换取自己手上的借据,此事就算一笔勾销。
襄远伯问这北地富商究竟图谋些什么,那富商冷笑道:“只要伯爷动动手指头,写下一纸休书,放了周夫人自由,这一万六千两银子便算做替周夫人积福。若不然,随同这借据送去大理寺的,还会有伯夫人滥用阴损药物的供词。”
拿了那药铺老板与府中赵婆子写下的字据,北地客商给襄伯远远过目,眉间的犀利毫不掩饰,只冷冷说道:“伯爷好生想想,若府上被掳夺了爵位,再闹出谋害人命的官司,往后京城之内如何容身?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往后三餐不济、家宅不宁的日子,伯爷可要早做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