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商的梁家自来便没有入过陈阁老府的眼里,梁夫人逢年过节登门拜访,人家连帖子也未留过,更不必说踏一踏潜邸的道路。
便是陈家这些日子忙着采买锦缎布匹,替陈芝华预备嫁妆,梁夫人低声下气送了好些绣样过去,人家依旧尽数退回,半点不收。
慕容泠初到皇城时,曾与两个女儿逛街。因那日着了便装,车上也未悬挂陈府的标记,母女三人店内盘桓,本就瞧不上梁锦记华而不实的衣服样子,又被梁锦记的伙计狗眼看人低,直接挡在二楼里间那些精品服饰之外。
由小事看人品,伙计尚且如此,主人家还不晓得何等势利。经着这么一出,便是梁锦季扯来天上的云霞、九天仙女的刺绣,陈家也从来不买这位皇商的帐。
梁夫人几次求见,都吃闭门羹,不晓得与陈家何时结过梁子。这些日子连自己都碰了一鼻子灰,又如何禁得住梁锦官这般胡闹。
打过那一巴掌,做姑姑的消了气,又折返到梁锦官房里,叹息着说道:“方才把姑姑惹急了,不该打你那一巴掌。你打小锦衣玉食,只晓得梁家泼天富贵,哪里想得到梁家生存不易?如今收收性子随姑姑学习打理生意,也瞧瞧梁家的银子来得如何艰辛。”
将与陈家那一节尽数说与侄女,梁夫人叹道:“姑母自己都没那个本事打通陈家的关口,又如何能将你带进昔日的帝王替邸。陈家如今阖府的穿用,都是来自锦绣坊,与咱们撇得干干净净。”
梁锦官重新理了妆,小丫头拿着煮熟的鸡蛋替她脸颊上消肿。梁夫人接了过来,轻柔地在侄女面颊上滚动,抚摸着那几道指印,心上痛得要命。
听着梁夫人的话,梁锦官捂着依旧生疼的面颊,狠狠问道:“姑姑在京多年,梁家自来是一权独秀,又如何会让锦绣坊抢了生意?难道是她们背后有人?”
到算是一语中的,说到梁夫人心里。
查觉到梁锦记生意旁落,梁夫人哪肯轻易放过。同样做着绸缎生意,她不敢与陈府过不去,却把满腔怒火对准了如今声名鹊起的锦绣坊,想要伺机寻它的麻烦,让对方瞧瞧与梁家做对的下场。
未曾想,泒人在锦绣坊附近盘桓了几日,麻烦还未寻成,却发现了大公主与夏兰馨的銮驾。两位正主与锦绣坊的掌柜有说有笑,便似是闺中密友。
梁夫人耸然一惊,庆幸自己尚未轻易出手。她再遣人深查下去,又晓得这锦绣坊的宅子易手,房屋地契买卖的所有手续,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力承办,显然来头不小。
背后的正主是谁,梁夫人始终查不到,单看慕容薇与夏兰馨几个出入这里熟门熟路,便晓得这不该是自己能与之争锋的地方。
民不与官斗,梁夫人再有滔天怒火,也只能偃旗息鼓。
侄女这一问,真真是揭到了她的痛处,重重叹息道:“正是,虽不晓得是什么人物,可知来头不小,她们的东西新鲜,多少京中贵女都是她们的常客,梁锦记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
烈琴能将锦绣斋经营得风声水起,自然有她的手段,不能单靠着夏钰之与肖洛辰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