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陈两家阁老府如今都是烈火烹油的盛势,靖远候府一直心存结交之意。
撇开这一层不提,单凭着刘氏与沈氏夫人多年的手帕交,也断然不能在细节上丢了自己好姐妹的面子。
这一对发簪价值连城,刘氏已然备下多时,只等着送与陈氏姐妹做见面礼。未料想一拖再拖,今日才有用武之地。
鲁氏自然也是同样的心思,拉着陈芝华与陈盈华姐妹二人的手赞不绝口,从模样到性情都夸了一遍,又连连赞叹慕容泠好福气,身旁有这样一对姊妹花朝夕相伴。
鲁氏顺手捋下腕上两支金绞蜜的镯子,一只递给陈盈华,另一只亲手替陈芝华抹到腕上,脸上的笑意慈爱而又亲近:“两位姑娘端庄大气,随了她的母亲,叫人看着欢喜。一点见面礼,是我做长辈的心意,到底菲薄了些。”
长者赐,不可辞。
那长簪与这蜜腊镯子的成色,都是百里挑一,两姐妹一搭眼便晓得是件珍品。陈芝华与妹妹相视一望,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两人落落大方接了礼物,又向两位夫人行礼道谢。即没有因那见面礼贵重心生惶恐,又没流露出一丝因着身外物喜出望外的神情。到似是窗外青青翠竹,骨节柔韧里带着坚劲。
姐妹二人落了坐,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又客气地替两位夫人添了茶,这才从容告辞,淡然退出门去。
那一泒打小便从诗书礼仪里浸润出来的优雅如娟娟花开,轻盈而又无声,已然与两姐妹的性情融为一体。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的气度落进两位夫人眼里,更添了些赞赏,亦为夏阁老府的眼光叫绝。
虽是两府都彼此意,做女儿家的总是矜持。几人再言归正传,慕容泠婉转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关女儿的终身,两位夫人容我与她父亲商议商议,还请两位夫人过几日再来听信。”
本就是自重身份的过场,两位夫人都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刘氏闲闲把玩着无名指上一枚翡翠戒指,柔和地笑道:“夫人说的正是,咱们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孩子终身有靠,婚姻大事便须慎重,自然该听听陈阁老的意思。”
宾主相谈甚欢,揭过了这个话题,便又随意聊起京中风土人情和一些积年的旧事。两位夫人妙语如珠,慕容泠间或插上几句,素日并不相熟的几个人,竟然越说越是亲近。
日近晌午,金灿灿的阳光筛上轩窗,暖阁里显得格外温馨。
柳氏亲自过来相请,向众人笑盈盈道个万福,柔声说道:“花厅里摆下了宴席,也不晓得合不合两位夫人口味。”
丫头婆子引路,几人穿过厅堂,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走到花厅,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暖香。原是柳氏命人缝了香囊,将开败的菊花与橘皮装在里头,拿熏笼一熏,一股子清香扑面,淡雅而又清爽。
陈家秉承祖宗家教,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素日饮食十分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