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条蜿蜒的小河,有附近的渔家撑着竹筏漂过。河流两岸花草如毡,几只白翅红嘴的水鸟正翩然飞过。
隔岸的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垂钓,因时近正午,已然有仆从在树下摆开了杯碟,能闻得果酒的香气。
钱珏望着那几个怡然自得的游人,从未察觉外头的阳光原来如此美妙,恬淡的生活原来如此充满着烟火气息。
他深深嗅了一口含着青草与野花味道的芳香空气,顺手拔起一株蒲公英递到侄子手里,教他吹动那些小伞,看着它们飞向远方。
离了自小生活的皇城,他们其实也如这株蒲公英,已然落叶无根,不知道会飘向何方。也许将云南当成第二个故乡,也许那里只是路途停留的一个驿站,如今一切都看不到方向。
苏光复所说的马车,便等在不远处一株歪脖的垂柳树下,两名车夫都是跨辕而坐,大约提前得了嘱托,并不过来见礼,只是抱着鞭子候在车上。
两下各自浅浅一揖,钱珏兄弟与苏光复彼此各奔东西。钱家四口往马车这一边来,苏光复的人却折身穿进小树林。
钱珏走得快些,与那车夫颔首示意,想先将侄儿抱进车内。
他掀起车帘,才待往上迈步,车厢里一名早已埋伏好的暗卫已然发动,单手扣住他的脉门轻轻一拽,便将他与怀中的孩子一起带到车上。
小孩子早已吓得哭不出来,暗卫随手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放平在车上。
钱珏被拉扯得晕头转向。他本是文官,何曾见过这个阵仗?仓皇间只查觉一阵暗风扑面,怀里的孩子已然脱手。正在不由自主间,那暗卫一柄闪着寒光的弯刀便紧紧贴上他的脖颈。
暗卫一只手还扣在钱珏腕间,正是小李将军手下的一位禁军统领。他灿灿一笑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钱大人,圣上有命,在此地守株待兔,已然等了多日。您若是配合,小孩子一路也能少吃些苦头。”
说话间的功夫,埋伏在另辆车内的潜龙卫已然迅捷地将钱玟与他妻子拿下,拿帕子掩住二人的口,车夫扬鞭催马,拐上一旁的小道。
两边隔着段距离,钱家兄弟都是自己迈步上车,瞬间便被暗卫们制住,连丝声响也没发出,苏光复那边到未查觉有异。
苏光复在六名死士的簇拥下,往树林间走了几步,一名死士学着鸟叫呼唤在此接应的同伴,却迟迟得不到回音。
下午的小树林里一片死寂,连往常婉转的鸟啼都少了许多。重重的雾霭下,似是笼罩着森然的杀气。苏光复终于查觉不对,喝了声:“赶紧原路退回。”
此时查觉已然来不及,只听嗖嗖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树林里同时射出枝枝冷箭,快捷而又迅速,将苏光复的前路后路都堵得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