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罗嬷嬷都是用水晶盏盛花酪,盏下垫着同款的方碟,今日却在水晶盏下搁了条白色云锦的丝帕。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岂料想那云锦早染了你指上熏香的味道,证明你果然中途动过那碗桂花酪。”
为了显示慕容薇待自己不同,自打慕容薇赐下百濯香,流苏无有一日不用。
今日早间所穿的那件鹅黄色宫裙,上头自然也熏了百濯香的味道。清淡又温润的香气甜而不腻,高贵的优雅一直沁到骨子里,流苏早已深深爱上了那个味道,从不曾想过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
慕容薇却是与温婉和罗蒹葭将香改良,里头多加了几味东西。流苏每日沾染,百濯香的味道早绕上她的指尖。但凡她来往的人、碰过的东西,足有那么一两个时辰,保留着她的气息。
平日流苏有什么不轨,这些气息不仅能出卖她,还可以出卖那些与她暗中往来的宫人。有红豆暗中监视、有恬儿往来跑腿,纵然流苏百般伶俐,依旧逃不过慕容薇的手掌心。
将这一节说与流苏听,再指正那几个暗中与她往来的宫人,连白嬷嬷也一并算在其中,流苏深知大势已去,再也无法狡辩。
想着慕容薇早就在自己身上做扣,滔天的恨意如醋海翻波,一口鲜血涌上嗓间,被流苏硬生生吞下,依旧扬起楚楚可怜的一张脸。
“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望公主看在打小的情谊,再给流苏一次机会,流苏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暮寒那边远水解不得近渴,流苏唯有采用拖字诀。只要慕容薇能留着自己的性命,待他日苏暮寒攻陷皇城,自己依然是人上之人。
慕容薇将手间的茶盏往炕桌旧一搁,唇间露出莫测的笑容:“你果然聪明,懂得拖延时间,不过都是做了些无用功。莫要再提什么打小的情谊,我平日事事高看你一眼,连穿衣着装都允你与旁人不同,却惯出你些不该有的想头。”
自打知晓了苏暮寒对自己的情谊,流苏早就不甘心只做为陪嫁的宫人,随慕容薇嫁去安国王府。随着她与苏暮寒狼狈为奸,渐渐晓得苏暮寒的野心,连与慕容薇平分秋色,流苏都觉得似是委屈了自己。
唯有苏暮寒窃取西霞的天下,她做了璨薇宫真正的主人,有资本俯瞰天下人,再将慕容薇狠狠踩在泥土里,才能满足她渐渐膨胀的野心。
慕容薇手中一杯热茶尽数泼在流苏裙上,望着那张惊慌与妖艳交织的面孔,满含了不屑的轻蔑:“你所谓的良人不过是狼子野心,早晚便会伏诛。可恨你不该起了不该起的歪心,不该想要践踏着我的尊严做这璨薇宫之主,更不该为着一己之私嫁祸他人。”
字字句句,都是切身之痛。前世里流苏身着自己的月华裙,指着自己鼻子的那一番痛斥,今日原封不动物归原主。
慕容薇说到痛处,圆润的指甲在流苏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流苏爱惜自己的容貌,拼命扭头躲开,却被红豆狠狠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