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愈大,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流成一条蜿蜒的小河。两旁的密林随风咆哮,显得格外狰狞而凄冷。
陈欣华无助地抬起头来,深情又歉然地望了丈夫与儿子一眼,低声命令那三位勇士不要再管自己的死活,只要能将丈夫与儿子救出。
自己一双三寸莲足行走不便,此时与丈夫在一起便是个拖累。陈欣华使劲推着丈夫离去,生死在即,端哥儿终于哇哇大哭出声。
“快走”,陈欣华顾不得安抚儿子,她散乱着发髻,眼泪、泥水与雨水混和在一起,匆忙中替儿子抹了一把眼泪,绝望地嘶吼着:“快带儿子走。”
“不走,要死便死在一起吧”,崔遥臂上方才被刀风所扫,大滴的血水混着雨水流下来,一身白色锦衣早瞧不出从前的颜色。
他不理会身边那位勇士的示意,只坚定地挡在陈欣华前头,未受伤的那只手护住儿子幼小的身躯。
“哈哈哈,”一名死士仰天长笑,无视那三位已然伤痕累累的勇士,血淋淋的刀尖直指在三人的正前方:“果然有些情谊,只是一个也别想走。上头交待了,斩草还需除根,你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好生做伴吧。”
“你们不过是想取我的性命,与我丈夫和儿子何干?放过他们,我随你们处置便是”,陈欣华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事到如此反而显得格外平静。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和陈如峻暗地里传递消息,搞得我们如此被动,还妄想丈夫儿子能够活命,老子第一个便先宰了你的儿子。”
黑衣死士伸手去抓端哥儿,护着端哥儿的那位勇士拼力支撑,被他一掌击飞,崔遥牢牢将儿子护在怀中,却被黑衣人一刀砍在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伴着端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黑衣人长臂一展,便向他伸出了手。崔遥被两名黑衣人架住,陈欣华腿上挨了一刀,想护住儿子却动弹不得。
泪珠如串,从陈欣华脸上涔涔滚落,她眼望丈夫,轻轻说道:“对不起”。
不后悔被父亲留在江阴,与两位兄长一起拔除这些大逆不道的奸臣,只是歉疚丈夫与稚子何辜,要与自己一起断送性命。
往日有些瞧不起丈夫的书生意气,今日丈夫拼死相护,可见自己当日并未看走眼,这样的好男儿值得托付。
眼见黑衣死士的长刀向端哥儿举起,陈欣华拼命往儿子旁边爬去。既然一家三口注定命丧在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儿子少受些惊惧。
黑衣死士将刀高高扬起,锋利的寒光映上陈欣华的星眸,她已然抓到儿子的衣角,准备与儿子共赴黄泉。
却听得头顶一声闷哼,黑衣人那刀未及下落,胳膊却软软垂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黑衣人连同他手中的钢刀一同跌在泥水中。
陈欣华抬眼看去,一只红绫飞镖无声无息地插在他的脊背,锐利的伤口几乎没有血迹,大约早已贯穿了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