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寒有备而来,今夜一定要单独与慕容薇说几句话。借着丹桂的遮掩,僻静的湖边最是相宜。明知秦姑姑是楚皇后身边的红人,苏暮寒也不惜得罪,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
有多少时日不曾听到旁人向吩咐普通的宫婢那般吩咐自己去端茶倒水,安国王府里如今倒了顶梁柱,安国夫人不怎么着,世子的脾气到见长。
秦瑶到打了个愣怔,低低应了声“是”,目光深深地望了慕容薇一眼,这才躬身告退。
该来的终归会来,一如前世崇明八年的仲秋,慕容薇已然等待了许久。望着秦姑姑倒退的身影,慕容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花叶扶疏,苏暮寒与慕容薇并肩立在湖畔老桂树粗壮的虬枝下,再没了从前的默契,唯有相顾无言。
除却淡淡的花香,苏暮寒身上惯用的杜若熏香里还含着丝不易察觉的紫苏草的味道,慕容薇既然留心,自然嗅到了那清浅的气息。
姨母往常总是会在午膳前入宫,于含章宫下榻,午后才会移驾寿康宫,这中间自然有个时间差。若在往年,苏暮寒自然会早早便到璨薇宫报到。今年,却听闻在御花园里赏花。
今日早间,流苏替自己选着夜宴的锦衣,在自己耳边一力称赞御花园里几丛茶花开得正艳。说那株十八学士竟开出了绿色的花朵,而且大如圆盘,想要折几枝送去寿康宫插瓶,彰显慕容薇的孝心。
慕容薇故做被她打动,嘱她用心选个喜庆些的花瓶,好生折几枝供皇祖母赏玩。今日夜宴上,幽蓝色嵌松石的双耳掐丝珐琅花斛里,几枝绿茶花芬芳荼蘼,她还刻意赞了流苏几句,好松脱这丫头的防备之心。
不出所料地发查觉,苏暮寒身上果然有着紫苏草的味道。
依着罗蒹葭的教授,慕容薇在新制的百濯香里加了紫苏草,十二个时辰之内沾衣留香。若是近距离与人有过接触,这香便会染在那人衣上。
昨日晚间将香连同两件首饰一并赐给流苏,流苏喜出望外,兴冲冲拿去熏衣。今日早间梳妆时,慕容薇便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紫苏草气息,今夜果不其然,又在苏暮寒身上嗅到相同的味道。
“表哥是午膳前入的宫?今回怎么没去璨薇宫坐坐?”慕容薇掂起脚尖,想去摘扶摇在头顶上的一枝金桂。
苏暮寒不待她伸出手去,已然折了一根金灿灿的花枝递在她的手里,含了一贯宠溺的笑意:“多日不见,与婉姐姐说了会儿话。又听得御花园里金桂开得好看,与乌金去转了转,想着晚上便能相见,便没去你那边。”
“流苏今日到去御花园折过茶花,想是与表哥时辰相错,并未听她说起”,慕容薇将桂枝举在鼻端,轻嗅着化的芬芳,说得一泒随意。
想起那个仓促又敷衍的拥抱,还有流苏身上与慕容薇相似的百濯香气,苏暮寒眼皮无端便是一跳,飞快撇了一眼慕容薇的神情。
杏花般烟润的女孩子眼中,却是一泓不掺杂质的清波潋滟,似今夜琼华般动人。那里头唯有倒映的繁星如水,却没有丝毫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