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热络地往里引,请化名魏夫人的郡守夫人先去雅室吃茶,弯腰笑道:“方才东家正与柜上大管家在盘帐,待小得前去通禀,请东家过来相见。”
伙计机灵,认得这魏夫人的身形与声音,却未见过真容。
一贯大红大紫的华丽装扮,有又些招摇,到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金屋藏娇。凭谁也想不到这爆发户一般的人物,却是此地的郡守夫人。
这魏夫人虽然一年来不上三两回,却是次次来,次次东家都是立刻接待,显见每次带来的都是大生意。
这次也不例外。郡守夫人不过吃了两杯茶的功夫,便听得甄夫人温软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劳魏夫人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甄夫人着了淡青的绸衫,看似简单,郡守夫人却认得是上好的浮光锦。而且领口与袖口都绣着繁复的缠丝金线花纹,单那一手绣功已知这绸衫的价值不菲。
两人相互寒暄,都晓得规矩,有些事更无须多说。
甄夫人手里也捧了一只盒子,同样的紫檀木盒子在手里一转,里头的东西便得到了交换。
郡守夫人依旧要捧着与来时一模一样的盒子回去,只是觉得手上轻飘了许多,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那不甘心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比割了自己的肉还叫她心疼。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甄夫人见得多了。她借着吃茶掩住唇角鄙夷的笑容,将一只小小的金丝楠木盒子推到郡守夫人手边:“前日打的耳坠,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留着给夫人赏人用吧。”
两粒金黄圆润的鸡油蜜蜡,半只桂圆那么大。以白金简镶,点了两粒碎钻。
样子虽然简单,却更衬出蜜蜡的成色。那黄色满溢,似要流出来一般,郡守夫人晓得是好东西,道了谢立刻就拈在了手里。
手里攥着耳坠,心上依旧不爽快。
来时是沉甸甸的八十万两银票,只这么一柱香的功夫,回去便只余了七成。这付耳坠虽好,又如何比那三成的银子。
郡守夫人独自坐在马车里,摸着袖中盛耳坠的盒子,又叹着气开了匣子验看。
盖着官府印迹的银票全变成汇通自己的票号,已然可以天下通用。
不过一天的功夫,这甄夫人就备好了五十六万两汇通票号的银子,足见她的手段。郡守夫人再叹一口气,琢磨着也不晓得这甄夫人究竟有何种手段,如何能一次洗这么多钱。
记得丈夫说过这甄夫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外室,郡守夫人却觉得外室也却有外室的好,起码不必受正头香主的约束,银钱上又是这般自由。
郡守夫人方才瞧见甄夫人头上插的点翠珠钗、耳间垂落的沉香坠子,还有一身看似普通的绸衫,那是她今春都未舍得上身的浮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