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这些年与世无争,并且仿效晋时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植了几十亩菊园。
如今,春日芳菲,满园菊苗一片青葱郁郁,又连着几排暖房与大棚,是一眼望不到的胜景。温婉跟着族中姐妹,一下午逛了不少地方,自然也有意外的收获。
温婉隐去此节,知道楚朝晖喜花,便一行走一行将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圃说给楚朝晖听,直说得楚朝晖眉眼舒展,又绽开轻柔的微笑。
楚朝晖是未亡人,总不好在族中四处乱逛,虽然向往那些花圃,却不曾起意去看,到是族中姑娘们来约温婉踏青时,楚朝晖鼓励她安心去玩些时候。
往常晚膳后,温婉总是陪着楚朝晖消食散步,今日用完膳后,温婉却是歉意地立起:“今日走的路有些多,身上乏了,女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陪母亲。”
楚朝晖自然不强留她,连连应着。嘱咐她既是乏了就早些睡下,又吩咐人打起灯撑着伞送她回房。
温婉到不是真累,只是牵挂着自己下午从菊园深处田地里采回的小苗,总觉得那一片地种得不像菊花,小苗虽然一样青郁,却透着古怪的香气。
为防族中姐妹起疑,她弄松了自己荷包的系带,佯装去捡荷包,趁人不备采了一株,随手藏进衣袖。
趁着夜深人静,温婉剪亮了烛花,想仔细研究研究,那到底是什么苗木。
雨到了后半夜越发淅沥。听着窗外夜雨敲窗,楚朝晖一夜无寐。一桩桩、一件件,将回老宅这些日子的情形像过皮影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忽然又想起下午看过的那株西府海棠。
心上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楚朝晖觉得丈夫其实是想念老宅的,只是不知为何,自己想而不归,更不允许她与儿子和老宅亲近。
房内并不冷,角落里还拿银丝霜炭笼着旺旺的火盆,楚朝晖满腹心事,躺在花梨木拔步床上,还是觉得脊背发寒,她无声地拥紧了身上的锦被。
夜雨如幕,浓得化不开,往常不被留意的种种失常之处,今夜似乎都被放大了开来。楚朝晖不敢往深里想,只觉得自己似乎被笼罩在一片冰凉的黑暗中,从未摸透过丈夫的心思。
二更十分,温婉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拿回的小苗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轻轻嘘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表情却凝重了起来。
方才遍查无果,温婉依旧怀疑那怪异的香气。她便轻轻掐了一节,慎重地放到口中,品尝那植株的味道,根本不是菊花的花梗。
原来她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这与菊花一模一样的小苗竟真是罂粟。
苏家植了几十亩的菊园,在菊园深处培育出了跟菊花苗一样外形的罂粟,堂而皇之育在暖棚中,又种在地里。
粗粗测算,那一片罂粟若是制成福寿膏,数量极其可观。
兹事体大,苏家老宅处处透着古怪,温婉一颗心忐忑不安。她不敢泄露分毫,将半棵小苗装进荷包好生收起,只想着快些回去,与慕容薇分享这个秘密。
而青莲台内,因着肖洛辰不在,夏钰之的重重疑惑亦无人可议。他一夜未眠,取了一壶花雕独酌,消化着慕容薇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