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瑰急得在原地打转,又不敢私自离开。
见慕容薇走远,遥遥向一位路过的宫女招手,脱了腕间一只掐丝珐琅镯,请她给自己的母亲带个口信,要母亲来替她解围。
慕容薇却是心情好好,重新更衣净面,悠悠然又回到席上,见楚皇后与诸位夫人的公评已经出来,众人正在传看录在明黄御笺上的名单。
钱瑰托付的宫女身份卑微,如何能上得夕照楼的二层。她寻不着机会接近钱夫人,流苏行动却快,寻着秦姑姑,说是公主吩咐,要取一本《女戒》给温四小姐教教规矩。
流苏声音清脆,叙述极有条理,隐去温婳的原话,大致将方才亭中之事说了一遍。
闻说有人如此大胆,公然编排自己的女儿,楚皇后眸色暗了几暗,没瞧着襄远伯府的人,怒火发泄不出来,便把幽深的目光投到钱夫人身上。
钱夫人本是笑眯眯坐在二楼暖阁之内,正与诸位夫人闲话,听见流苏一把火居然烧到自己女儿身上,一张脸便有些挂不住。
见在座几位夫人虽不言语,却有的暗含讥讽,有的面带好奇,钱夫人心里大大不喜。暗怪流苏张扬,又觉得女儿遇事沉稳,不至于公然跟慕容薇过不去,急着为女儿挽回面子。
“流苏姑娘不是听错了吧?小女与襄远伯府的姑娘并无什么交情,又如何会与她独处,还生些编排别人的闲话?”
捧高踩低、混淆黑白,急着从泥泞地里拔腿,这种人流苏见得多了。慕容薇要她宣扬的意思明显,她又如何会把钱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
流苏生就一幅伶牙俐齿,这几年随在慕容薇身边很是学了些狐假虎威,她轻笑间向钱夫人露出微微的不屑一顾。
“奴婢方才服侍公主更衣,路过叠翠亭下,亲见贵府的小姐与温四小姐两个人坐在亭中,连贴身的丫头都被遣散。又是公主金口玉言,命奴婢找秦姑姑取《女戒》一本。主子吩咐的事,流苏怎敢漏听一字?又有多大的胆子,敢假传公主的懿旨?”
钱夫人被流苏说得面红耳赤,颜色十分精彩,一时如坐针毡。
流苏取了《女戒》,嘴上偏不饶人,又故作关心地回头望着钱夫人:“奴婢方才瞧着,钱姑娘与温四小姐都着了春衫,亭中阴冷,怕是会受风寒。公主仁慈,吩咐见着她们的丫头提醒一句,好替主子添衣,偏这一路行来没有碰见,夫人不如过去瞧瞧。”
在座的夫人细细听着,虽无人开口,一时用眼光交汇,眸色都十分生动。
钱夫人脸上如同开了胭脂铺子,堂堂一品大员的夫人,被一个宫女教训得七荤八素。
明知是女儿惹恼了大公主,才引来眼下的祸患,又怕女儿吃亏,当下无心与流苏计较,向楚皇后告罪道:“都怪臣妇教女无方,这便去叫阿瑰向大公主陪罪。”
楚皇后见流苏言辞犀利,神色也不似往日,知道这是女儿的吩咐,更疑心那温府的四小姐真说些不堪之语。
守着人不便仔细询问,楚皇后向钱夫人淡淡说道:“女孩儿家偶有口角,算不得什么,你一个做长辈的搀和什么”。
竟不接钱夫人方才的话语,只向秦瑶示意,命她过去看看。自己这边依旧欣赏着方才收上来的诗笺,偶尔与慕容泠品评几句。
明黄御笺上的名单在众人手里传看了一遍,钱瑰与温婳这一出风波也悄然传开,引得众千金窃窃私语。
慕容薇出了气,哪里将这两个人放在心上。听夏兰馨说起,竟是云持才情大展,夺得了今日的头筹,急着看云持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