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知道这是孙女在关心自己,承她的心意,笑咪咪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你们姐妹也好生回去歇了,一早打扮得漂漂亮亮来陪皇祖母,还有好东西给你们。”
二人起身应下,门口早备了暖轿,慕容薇先送妹妹上了轿,自己想了想又回到寝殿内。
见白嬷嬷正服侍替皇太后更衣,慕容薇便亲自上前为皇祖母卸着钗钏,宛尔笑道:“外面冷得很,璨薇宫离得远,今日阿薇扰皇祖母一宿,便在后面碧纱橱里歇一歇吧。”
皇太后愈觉得慕容薇可心,哪有不应,立时命白嬷嬷找人给她铺床。
白嬷嬷笑着应了,吩咐人换了崭新的帐子与被褥,又亲自选了一床杏子红绫的锦被熏在暖炉上。
将这祖孙二人安置好,殿内只留了一盏青铜飞鹤的夜灯,白嬷嬷才悄悄阖上房门退出来。
看到宫内甬道上灯亮如昼,再听听宫内处处笑语欢欣,白嬷嬷忽然悲从中来。她静静立了片刻,方才转过身来,沿着遍植松柏的小路,往寿康宫的小佛堂走去。
佛堂里二十四时都燃着香烛,烛火昏暗,明明灭灭间瞧不真切。到是今日新上的供果和素点心摆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阵阵油脂的清香。
白嬷嬷熟稔地绕过红黄相间的佛幡,恭敬的跪在蒲团上,朝上面供着的三世佛祖叩拜。
上过香,往长明灯里添了灯油,白嬷嬷便跪下来擦拭本就光亮如镜的佛龛。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参禅悟道,白嬷嬷知道自己终是差了一点。总想借着擦拭佛龛拂去自己心里的尘埃,却也知道,既然心已蒙尘,想着拭去该有多难。
烛光暗暗,映出佛像后忽然转出的宫装女子。梳着标准的圆髻,簪一朵月白的珠花,披着豆沙色及地妆花斗篷,领口纯黑的锋毛高高竖起,遮住了整个下颌,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白嬷嬷见惯来人,并不吃惊。她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向来人行了福礼,便静静地等着来人开口。
对方的容貌瞧不真切,一双黑眸却勾魂夺魄,透着丝丝异彩。她将声音放得很轻,低低地问:“新换的大夫怎么着?可有瞧明白乔太后的病?”
声音字正腔圆,是标准的京腔,与宫内一片吴侬软语并不相同,提起皇太后时,含了浓浓的不屑。
白嬷嬷恭敬地回道:“回右使的话,这回开得药方与太医院不同,乔太后精气神儿依旧不好,身子骨又泄了劲儿,大约是不好。”
那宫装女子咯咯轻轻笑,透着说不出的得意,又低低说道:“白嬷嬷,吊了乔太后这几年,你也功不可莫。谁能想到,安神的清梨檀香里加着福寿膏,****用烟熏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么好的法子只有你才能想得出。”
白嬷嬷垂手肃立,恭敬回道:“主子不想要了乔太后的命,要她活着多受些苦,奴婢只是顺着主子的心意想了这个法子,右使面前,哪里敢居功。”
被换做右使的宫装女子点头微笑,似是极为满意,反手将一个封好的荷包递给白嬷嬷:“好生收着,份量不必太重,莫叫新来的小子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