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对于女工这上头,真的是没有天赋,绣的东西也是平平无奇。
不过秦南风不在乎,说只要是她绣的就成。
云娇还能说什么?硬着头皮绣就是了。
“那是,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了,只管去说了殉葬之事。”秦南风笑嘻嘻的在榻上坐下。
“你妹妹救回来了?”云娇抬眼看他。
“救是救了,回是回不来了。”秦南风随手倒了盏茶。
“什么意思?”云娇不明白。
“送到山上清修去了。”秦南风吃了一口茶,告诉他。
“清修?”云娇眨了眨眼睛:“削发为尼了?”
“是。”秦南风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对了,我告诉你,先皇大敛,无人殉葬了。”
“嗯?”云娇闻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紧盯着他:“什么叫‘无人殉葬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宫里除了四妃升为太妃,,还有冷宫里的皇后留下了,其余的嫔妃都将同秦玉鸾一道,被送到山上去,伴着青灯古佛。”秦南风放下了茶盏。
云娇怔住了,忽然想起自己早上在他出门前的感叹,她一下明白过来:“是你让官家这么做的?”
她心里忽然有些感动,她不过是一时感慨,没想到他居然放在心上了。
“怎么样,你夫君厉害吧?”秦南风得意的揽过她:“是不是佩服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不我给你投一个?”云娇笑着作势放下手中的东西。
“不用不用,我可受不起。”秦南风也笑了起来。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朝中的那些老古董他们怎么肯同意的?”云娇好奇不已:“旁的不说,你爹那一关就很难过了。”
嫔妃殉葬,是祖制,这样的规矩,朝中的那些老臣都会自发的维护,秦焕礼就是这样的老臣,他为官十数载,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最是依寻这些规矩。
“你以为,我在朝中也像是在家中对你这样和颜悦色?”秦南风伸手捏着下巴:“我告诉你,在朝堂之上,只要是我开口说出的话,他们都得掂量着来。
等他们犹豫着反驳我,我在冷着脸说一句,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他说的是实情。
确实,他在家中陪着云娇,还像是当年年少的时候和煦的模样,似乎从未变过。
可在军中,在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是怕他的,虽然他有时候也笑眯眯的,看着好像好说话,但做事情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次数多了,那些人便都怕了他了。
要是遇上什么事情与他对上了,不由自主的就怯了三分。
“哟。”云娇拍开他的手,也伸手捏他下巴:“那你倒是冷个脸给我瞧瞧。”
“你可看好了。”秦南风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云娇笑着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
“王爷,王妃,老爷回来了,请王爷去呢。”蒹葭在门口唤道。
“得,肯定是要训斥你,到你爹跟前去威风吧。”云娇当时便笑了出来。
“幸灾乐祸。”秦南风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也不怕他,你收拾一下,等会儿我回来了咱们一道去集市上吃中饭。”
“行,你别顶嘴,爹年纪大了,别气他。”云娇笑着点头,目送着他去了。
……
岁月如梭,两年多一晃而过。
这一日,正是阳春三月,帝京城各大院子里是桃红柳绿,一派春日好风光。
这两年,云娇仔细经营着茶馆,又另外开了几家铺子,有卖酒的、卖布的、卖胭脂水粉的,几乎将衣食住行都囊括了进去。
秦南风也真如他所言,慢慢地淡出朝野,只管着神勇营同神武营,梁元俨也是说到做到,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宣他入朝。
云娇同秦南风小两口恩恩爱爱,出了门便形影不离,成了帝京城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其实,云娇是最令人羡慕甚至嫉妒的。
旁人的夫君没有秦南风那么大的本事,却还都是三妻四妾,秦南风贵为摄政王,生的又是风流俊俏,却对她从一而终,帝京的女子们谈论起来,就没有一个不露出羡慕而向往的神色的。
不过,云娇也有令人诟病之处,那就是成亲三年多,她还没能给秦南风添上一儿半女的。
当然了,这些人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但背后议论起来,可就口中不留情了。
云娇也听过不少闲言碎语,不过她都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只是秦焕礼那里催得紧,尤其是最近这一年,他几乎每个月都要闹一回,最近又说要把仲儿过继到他们膝下,被秦南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前几日,去哥哥那儿诊脉,哥哥说吃了家里的最后几副药,就可以停了避子汤了。
云娇心里是欢喜的,这几年,是过得幸福,但是也有煎熬,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
只是还有一样糟心事,应了当初大夫的话,她父亲的身子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眼下都不怎么能起身了。
从这个月开始,她们姊妹几个就轮流贴身照应父亲了。
虽说家里头有婢女,但病重到如此地步,也该轮到女儿们尽孝了,这是孝道,是下人们不能替代的。
晚上,他们夫妇二人才回了院子,顾婉淑便牵着仲儿来了。
“五叔叔,五婶婶。”仲儿一见他们,便欢快的跑上来。
他长高了许多,身子也比从前康健了,跑起来飞快。
“来。”秦南风一把抱起他,高高的举起:“仲儿,飞咯。”
叔侄二人笑闹起来,好不热闹。
云娇在一旁含笑看着,顾婉淑脸上带着笑,却在偷偷打量他们二人的神色。
“我还怕你们没回来呢,我从酒楼买了酒菜回来,咱们一道吃个夜饭吧。”
见他们神色寻常,顾婉淑招了招手,身后的婢女将食盒提了上来。
这两年,顾婉淑比从前消停了不少,与云娇的关系也缓和了些。
但云娇肯定不会同她交好的,那不是引狼入室吗?两个人也就是表面功夫做的还好罢了,实则,云娇心里头一直是在防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