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冯汤这个老狐狸,会察觉不到这一点吗?
肯定会察觉到的。
冯耀兴说,他的父兄都不信任他。甚至当初麻家姑侄的事情,也是他暗地里打探出来的。他这个嫡长子在冯汤眼中,只怕一文不值。
冯汤到底受了什么蛊惑,为何对庶子言听计从。
从他在朝堂上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个糊涂人,而且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十分谨慎,并且还很聪明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会被自己的儿子牵着鼻子走吗?
冯耀宗有这个本事吗?
还有,当年冯耀宗离家的时候才多大?十岁左右的年纪,又怎么可能会与金人勾结?
除非,一直与金人有旧的人,是冯汤。
而他把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送到金人的地盘去,肯定是另有目的。
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说他忌恨皇上,把当年冯家被抄家问罪的种种,都算到了皇帝头上,所以想要报复?
当今圣上是名君,与那些天纵英才的帝王不一样,他是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帝王!他不人偏听偏信,也不会任人唯亲。不会因为喜欢一个臣子,就任由这个臣子胡来,也不会因为不喜欢一个臣子,就对其打压。
帝王大多是任性妄为的,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啊!
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十分不易之事。
帝王也是人啊!他会有自己的喜好,会有想要任性的时候。但是,当今天子能克制自己的喜恶,这是十分不容易的。
大宋朝,强盛,兴旺。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江山,如何凭冯汤一己之力让其毁之?
或许,冯汤并不是凭借一己之力来报复,他或许,上就已经有了借力的意思。
王家,东宫。
周佳瑶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四个字。
当今圣上最忌惮的,不过王家也!
王家左右君王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这个世界上,没有喜欢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平常人,平常事,尚且如此!
更何况关乎到江山社稷?
皇上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王家人的野心吗?
他们全力扶持太子,虽然暂时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但太子耳根子软,资质平庸,等他登基称帝后,难免不会成为王家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日子一长,王家人势必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若是皇后还在,王家人造反的日子怕是要往后推一推。但若是皇后薨了呢?王家人还会这么老实吗?
周佳瑶微微眯了眯眼睛,越想越精神。
她觉得,自己似乎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是,她跟真相之间,还隔着那么几层薄薄的纱,只有将这些纱全被揭开,她才会知道真相。
周佳瑶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之前杏儿一直不敢上前打扰,这会儿见周佳瑶露出了几会疲态,不由得上前道:“夫人,子时了,您赶紧歇息吧!”
哟,都这个时辰啦!
怪不得她觉得眼皮子有点沉。
来到古代以后,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卯时三刻起身,已经就是起得迟的了。
睡吧,有些事情光想是没用的,想明白了,还得赶紧行动起来。
“嗯,睡觉。”
周佳瑶打了个哈欠,一头栽进被子里,会周公。
杏儿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吹了灯,去了外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佳瑶照旧是早起身,她的生物钟已经形成,偶尔晚睡一次,也并不影响她早起。
周佳瑶早起洗漱,吃早饭,像往常一样,回复着院子里管事婆子报上来的各种琐碎事情。
突然,段氏脚步匆匆的往上房来了。
“夫人……”天气已经渐渐凉快了,可是她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出什么事了?怎么如此慌张?”
段氏不是不稳重的人,如今这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把她和平时的样子联系起来。
“夫人……”段氏的眼神中惊恐,好不怕人。
周佳瑶心中一凛,连忙挥手让屋子里的婆子们离开。等人都走干净了,才沉声道:“到底怎么了?”
段氏道:“国公爷派人送了信回来,说是雁门关遇袭,好像有小股骑兵连续几天不断对雁门关发动奇袭。关内损失不大,不过已经造成了恐慌,好像有不少老百姓已经在收拾细软,准备往关内跑了。”
周佳瑶的一颗心提得高高的,世子还在代县呢!
“现在怎么样了,这是多久以前传回来的消息。”
段氏忧心的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驿站送回来的消息。”
即便是快马加鞭的把消息往回传,最快也要八~~九日的工夫,眼下这消息,只怕已经过时了。
这可怎么办?
周佳瑶突然想起世子的小书房里,似乎有一张头皮绘制的舆图。她也不理会段氏,急急忙忙的走到小书房去,在书柜略上面一层找到那个装舆图的长盒子,将那个卷成细轴的舆图拿了出来。
她将那副舆图打开,挂在墙上。
纤细洁白的手指,细细的描绘舆图上的线条,泛着粉红色光泽的指甲,沿着大宋的版图一点一点的寻找着。
她很快就找到了代县的位置,然后又将雁门关附近的情况都看了看。
越看,便越恨自己。
周佳瑶前世,对历史地理这两门功课非常头痛,说白了,就是不太感兴趣。所以现在你就是给她地图,她也未必能看懂什么。
更何况,眼前的历史已经跟她知道的历史发生了偏差。她又哪里能通过一张小小的舆图,推测出蛮夷扣关的真相来?
金人现在没有这个实力,那么来扣关的,会是蒙古人吗?
蒙古人的彪悍,远在金人之上,而且蒙古地域广阔,大有可为啊!
他们骑着马,往草原深处一藏,你想找人都找不到。
史上赫赫有名的成吉思汗,那可是把整个天地都搅得风云变色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