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轻轻的看了看夜凤眠,这回这位夜家的二太太可是意识到,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儿并不是个笨蛋,她的书可是没有白读,想要骗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不再把怒火指向夜夫人了,只凭着自己的说辞,夜凤眠是不会相信的:“你四娘是疯死的,她本来有一个女儿的,就在三年前突然得病死了,死的时候已经八岁了。女儿没了,她也疯了,不到半年,她就呜呼哀哉了。”
夜凤眠的嘴唇动了动,母亲没有说四姨太是被逼死的,倒是在解释说四姨太是失去女儿心痛疯了,“疯死的”这个词在夜凤眠的脑海里响了再响。她真的是因为失去女儿发了疯了吗,可她那个短命的妹妹又是得了什么病才死的呢,为什么母亲不说这个?一种能让人失去生命的疾病应该是让人谈虎色变的,她为什么没有说出来,这不合常理啊,母亲与这件事情是不是有关联她不敢想下去了。
这些已经是发生的事情了,不管是谁做的,都已经与事无补了,现在再这样斗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都是夜家的人,受伤害的那可都是她夜凤眠的亲人,这些年她只见过别人的亲人相会,现在自己也终于与亲人相聚了,可悲的是她的亲人相聚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场恶斗,她不想再这样骨肉相残下去了。
“娘这里死了这么多的人,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咱们离开这里,过那安心的日子。咱们以前过的不是挺好的吗,就算现在没有爹的接济,孩儿也能养活得起你。”夜凤眠几乎是在恳求母亲了。
她在脑海里将自己从走出书院到家里所发生的与听到的联系起来,先是有人要杀自己,后来就是明月庵的一把大火,接着是一盏奇怪的应该是有毒的茶,现在又是毒蛇,这些都是在围绕着她们母女发生的,她越来越感到不安了,这里这样的危险,让母亲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一天,只怕是更加一分担心。
见夜凤眠并不顺着自己的意思,二太太这回不多说话了,她温和的劝夜凤眠从今天开始就去灵棚为父亲守孝,这长子就要有长子的样子,只有她做了长子应该做的事情,她才可以被众人认可,她那争夺夜家家产,把夜夫人撵和夜凤缘撵走的计划才能实现。
夜凤眠看着居心叵测的母亲,想着现在夜夫人和二弟那对母子有可能正在想着怎么能把她们娘俩撵走呢,她那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笑,这真是贪心难以满足啊,要是一家人能齐心合力,还怕这夜家的家业不再做得大一些吗。
父亲一个人将从一个小小的布衣作坊做成绸缎庄,又从绸缎庄做到绸缎作坊,那是怎么样的拼搏啊,可他的两个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却不去想着怎么把生意做好,却想着怎么来抢这点儿家业,直抢得你死我活的,这不是作孽吗。
夜凤眠正想再劝母亲不要贪心,还是离开这里,过自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去时,莹儿在门外禀报,夜夫人请夜凤眠今天晚上辛苦一下,去为老爷守一夜的灵,明天老爷就要下葬了。
“什么,明天就要下葬了,怎么这么快?”夜凤眠和母亲都感到惊讶,她们今天才回家,明天父亲就要下葬,这可是够急的了。
夜凤眠进而一想倒是笑了,父亲一向是二弟守护着,这家里家外的都知道,自己要想将二弟压下去也就是趁这守灵时与众人接触,现在夜夫人急着将父亲下葬,那她就只有这一夜的时间,这一夜能成什么大事,看来她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向自己和母亲发动进攻了。
“凤儿你看到了吧,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你回来了,你走不走都是夜家的大少爷,虽然你还没有得到大家的赏识,可是大家已经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在,那夜老二可已经是不能顺利的得到夜家的家业了,除非你不存在了。你现在还想走吗,你现在要是退一步,就只有跺在娘的尸体了!”二太太那已经变得狰狞的脸,让夜凤眠倒吸了口冷气。
真的会象母亲说的那样吗,现在带着母亲走,就会遭到夜夫人和二弟的残害吗,这不会是母亲的危言耸听吧。
可母亲在这家里的时间毕竟比自己长,她应该比自己想的周全一些,可是不管下一步自己怎么打算,今天夜里都要去为父亲守这一夜的灵了,她也想去尽这一份孝心,那必竟是她的生身父亲啊。
听说夜凤眠要为夜老爷守灵,石昌璞立刻准备好来陪她守灵。
要说这守灵还要准备什么吗?当然不用,可石昌璞心里还有一个结呢,他在夜凤眠见夜老爷的遗体时就发觉,夜老爷的尸体有些异样,不象是自然死亡,倒象是中了什么毒死的,又加之今天一天也没有人说起这个夜老爷是怎么死的,他更加怀疑这个夜老爷的死因了,他现在是做好了要做验尸的准备。可事情还不能就确定,他也没有把这事情告诉夜凤眠,他要先查个八、九不离十再对他讲。
就这样,石昌璞陪着夜凤眠来守灵。陪着可是陪着,他可是先躲在房梁上没敢下来,他怕那个焱儿来找他,搅是他不得安生。
直到三更鼓响,他才从房梁上下来,他估摸着焱儿这个时候应该是睡了。
他一下来才发现,不仅是焱儿应该是睡了,现在连夜凤眠也睡了。他不解的看了看伏在桌子上的夜凤眠,父亲死了,还睡得着,这要是他还不哭个几天几夜才怪呢,可他没想想,他是怎么跟父亲相处的,这夜凤眠的父亲连抱都没抱过她,她能有多想他,能为他哭个稀里哗啦已经是她的真心了。
见夜凤眠睡着了,他也不好叫醒她,从下山这一路上她就没睡好,昨天晚上更是一夜没合眼,现在终于安静的睡着了,他还叫醒她,怎么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