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曾心里有些发冷了,“常池的心上人...不是一直是杭一邵么?”心里有种不祥感,再想想常池最近的异常行为。
听出了苏庆长语气里的关怀后,常玫多了点笑意,眼前这个男人,充当了她们母女俩快二十年的保护盾,或许,她该对他宽容些的。
“我也吃饱了,我约了无徐,”苏子曾提起了这个名字,再看看苏庆长的反应,见他忍不住看了,但在常玫的逼视下,没有发问。
车库里,早就没有了常玫的那辆黑色法拉利,苏子曾看了一圈,挑了辆越野车开出去,她开年后还没有去过第六区,现在天气寒冷,海边的拍档应该停业了,去看看言母和言无徐也是好的。
自打那次拍卖会后,苏子曾一直躲避着不敢去见言无徐,她相信,言无徐那样聪明的女孩,应该也看出了苏庆长对她的暧昧态度。无论如何,自己的父亲对好友感兴趣,这样的事,就是苏子曾,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雪天有些路滑,苏子曾又忘记了叫司机在车轮上加上了防滑链,所以开起车来,尤其的小心,平日只用半小时的车程,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刚开到慕姐的店门外,她想起了第一次到第六区时,遭遇过的爆胎事件,只得将车停在了“爱慕”门口,和慕姐打了声招呼后,就往第六区走去。
虽然“金牙”那伙人已经不在了,但经过上次的小巷遇袭事件后,苏子曾在第六区行走时,都会挑了大路行走。第六区的大路上,今天居然难得多了几道车轮胎碾压过的痕迹,雪让往日的脏乱的街景焕然一新,四处的雪色将低矮的楼房盖成了雪筒楼,看起来多了些干净的味道。
因为雪天的缘故,出了几个偶尔砸过的雪球和似兔子般躲开的孩童,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苏子曾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十字路口迷了路,她有些辨认不清方向,再加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东西南北的分岔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通往言家。
苏子曾从钱包里取出了一个硬币,往空中一抛,硬币落在了左手边的一条路上,“就用这条路上走吧,再不行就找个人问问,”她弯下了腰,想将她的指路硬币捡起来。
一阵雪飞了起来,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她的脸和衣服上,四个黑白相间的轮胎呼啸而过,“有车了不起啊,”苏子曾被兜了一脸的雪,手忙脚乱地闪到了一边。她的嘴里还冒着热气,还没来得及合上时,眼中瞥见了一道黄色的车身拐过了街道。
柠檬色的法拉利,车上的两个熟悉的人影。法拉利的车速很快,但还没能快到让苏子曾瞧不清那两个...她很熟悉的背影。
辨路的硬币被雪盖住了,苏子曾没有往左边走,而是往了方才法拉利拐出来的右边街道走去。
“一定是看错了,”右边的街道,比主干街道上的地势要更低些,雪也更厚些,很快就没过了苏子曾的脚踝,就算她穿着筒靴,还是不时的有些碎雪溜进了她的鞋里。
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了街道尽头的一处民房前。车顶上,还堆着些新雪,车旁站着好些人。
有一个门牙都熏黄了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瓶酒,不停地往车窗上呵着气,得意地醉语着:“看到了没有,这是我女儿的车,老子的亲生女儿。刚才那帅小伙,是我未来的女婿,多登对,谁敢笑老子没儿子送终。”
一旁的街坊都是围着车,喷着口水,不时有人夸着男子养了个好女儿。
车牌号码,苏子曾先是闭上了眼,再是连嘴巴也捂住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现在她不仅控制不住她的嘴,连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相信了。
杭一邵没有联系她,不是因为他在甩脾气,也不是因为他拉不下脸来,而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和常池走在一起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可以一个月不联系她,却肯陪着常池到第六区,来看一个陌生的醉汉。
苏子曾一直以为,只要是铲除了邓珈尼,就能高枕无忧了,她一直以为,只要她改了骄纵的脾气,能够独当一面,就能挽留住她曾经失去的幸福。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只是她一个人无谓的挣扎。
属于苏子曾的冬天,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那辆黑色的法拉利一直停在雪里,苏子曾站在了雪里,好像化成了个雪人,许久许久,她才透过了气,往那个已经醉得差不多的男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