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色的龟壳将雨花神棍的那只长满了瞎芒的眼,映照得油光发亮。
杭一邵先还没注意到雨花神棍的眼睛,但他的脑袋被龟壳和钱币碰撞发出的响声,搅合得有些昏沉,所以他调了调视线,当他的眼光落在了雨花神棍的眼上时,他的心口处,没来由一疼,那些像白花状的瞎芒,感觉都炸开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倒挂在高处,他的手被人牢牢地抓住。
杭一邵的呼吸像是被剧烈举动后那样,急喘了起来,额头落下的汗水,就像密瀑般,挂进了他的眼里。可是杭一邵不敢眨眼,他甚至不敢出声叫唤身旁的费清,他的眼还是停留在了那些瞎芒上,视线继续往上,他想看清楚,那只拉着自己的手是谁的,就快看清了。
铜钱“啪”地打到了桌面上,杭一邵的身子颤了颤,他的眼皮止不住耷了下来,眼眶肌肉酸胀,已经是睁大到了极限,那只手还有那张即将看见的脸,全都不见了。
见一枚钱币落了地,雨花神棍用左手摸着下巴,右手食指并上中指,夹住了那枚铜钱,“这位同学的命数,就如这枚铜钱...”
话音才落,又听见旁边一声啪音,那个平放在了桌旁的龟壳里又滚出了枚铜钱。那枚铜钱在桌面上,滚出了道平弧,一直到了杭一邵的手肘边,才停了下来。
这下,换做雨花神棍挂汗了,他看着那枚突然蹦了出来的铜钱,那副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要夸张。他的这枚千年玄龟的龟壳,是从茅山道门创立以来,代代相传而来的。每一代只传z国人,每一代只传首徒。所以尽管在他师父那一代,听说道门里从日本东渡来的师叔,天资卓绝,龟壳还是传到了他师父的手里。而这一代,尽管佩罗那小子天赋异禀,但龟壳还是传到了雨花神棍的手里。
刚才,雨花神棍可是用心摇了的,里面也是放了三枚铜钱,他今天还没正儿八经地替人算过,眼前这名男学生虽然是刻意刁难,但看着却比其他人顺眼很多,所以他才用心摇足了一百零八下,就是为了求个精准的结果。
两枚铜钱,靠着雨花神棍的舌灿莲花,当然也是可以自圆其说的。但这名男学生求得是“命”。一个正常的人,哪会有两种命理。
“两枚铜钱代表了什么意思?”杭一邵闭上了眼,润了润有些发涩的眼珠,手中学着雨花神棍那样夹住了铜钱。
透过铜钱的圆形四方孔,杭一邵能够看见,先前让他产生幻觉的雨花眼,起了些变化。两人手中的铜钱,因为多次使用,青铜的颜色已经蜕变成了铜黄色。
处在了天空正中的太阳,将两人的身影缩小成了各自脚边的黑点,汗水很快就被太阳烤干了。杭一邵问完后,雨花神棍没有回答,两人就像是石化了般,执着铜钱,彼此凝视着。
“你的命,有两个可能,这两种可能,将会改变你的整个人生,”雨花神棍放下了那枚铜钱,这两枚铜钱一枚代表了死之机阴,一枚为生之机阳。
“这样说,太笼统了些,”杭一邵回忆着先前的那只手,纤细秀气的一只手,是属于女人的手,“那我问具体些吧,我和方才的女同学一样,测姻缘。”他话说出口后,耳朵有些发烫,身后的费清则是不够义气地吹了声口哨。
其实,杭一邵早就想问这个了,就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这会儿拐了个弯,还是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