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死了吧,”裘至砸吧着嘴,在收到苏子曾一记白眼后,连忙改了口:“至少在温家的人心目中是死了的。”
这就是所谓的世家名门惯用的伎俩,温子慕还是叱咤国际t型台上的天之娇女时,温家可以容忍她的离经叛道,但在身体残废,光鲜不在时,她就应该永远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苏子曾想着苏庆长葬礼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在大众的视野里,克父克母的她,又何尝不早就死去了。难怪慕姐常年足不出户,靠着酒精麻痹着。
“好了,买完单,你就可以走了,”苏子曾走了出去,或许只有慕姐才是最能体会心情的,也难怪,仅仅相处了两个月,她就已经和慕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语的亲近感。
“子曾,等等,”裘至急忙付完了钱,他还没有和苏子曾说,一定要等着他,等他出息了...跑出店门时,裘至还不忘嚷嚷着,可惜苏子曾已经钻上了一辆出租车,早就没了人影,“你可是要等着我。”
在了一阵汽车尾气中,苏子曾的出租车一会儿就没了影。
裘至只得找到了自己的车子来,一排排停放妥当的轿车里,挡住了裘至的视线,他没有看到反光镜里,从日本料理店里走出来的温麦雪和佩罗。
“裘至又和苏子曾参合在了一起,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温麦雪不满着,就是因为有裘至那样的人,莫城的人才会说,老家族越来越没落了。
“看来还不是简简单单地参合,”佩罗看着裘至很是丧气的神情,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子曾离去的方向。
“爱慕”的门口,苏子曾下了车,慕姐还是坐在了那个老位置。隔着玻璃橱窗,苏子曾能看见她手中明晃晃的酒水,还有那张白如雪宣的脸。
“你来了,”慕姐对于苏子曾的到来,已经很是习惯了。反倒是过去的几个月里,因为巴黎考核的缘故,店里少了苏子曾的光顾,冷清的有些不习惯。
“我带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下午三时许,第五街的大道上,阳光适中,照在人身上渐暖又不会晃眼。
“晒太阳?”爱慕处在了五区的最里面,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大街的尽头。位置有些偏僻,但四处光照很好,临近第六区,几乎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所以爱慕几乎是每天沐浴在了阳光下的。很久没有人,建议她走出爱慕,去晒太阳了。
“是的,就是那种,全身沐浴在阳光下,能让人的影子踩在脚下的太阳。”苏子曾仿佛没注意到慕姐的腿不方便似的,将她拉扯了起来。
站立起来的慕姐,个子更显得高人一等。苏子曾粗粗估量了下,怕是和身在伦敦的林樱差不多高。
金属的右脚和依旧光彩照人左脚,光是看左脚的话,苏子曾还是忍不住感叹着慕姐生了双很好看的小腿。明显长于大腿的小腿的腿部比例,在z国,这样又直又长的腿,少之又少。
慕姐也注意到了苏子曾的视线,她等待着...一句叹息。左脚的光彩映衬得右脚更加黯淡。每个人在看到两者间的区别时,都会止不住叹息着。
迟迟未听到那一声叹息落地的声音,苏子曾也仅仅是将慕姐拉到了街道上,就松开了手,和她隔开了一手臂的距离。
不论是对阳光还是对路人投来的目光,慕姐尴尬着站着,看着越走越远,不曾回过头来查看的苏子曾,她的脚往后挪寸许,最后还是往前走了起来。
对于慕姐来说,店铺里的慢踱和在大路上的散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她的右脚,从膝盖下方开始,齐齐截断,走得快了急了,钢架磨在了生了死皮的关节处,硬生生的疼。苏子曾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慕姐的不方便,依旧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慕姐走了小半条街后,因为突兀的身高而微佝的背挺了起来,连头也昂了起来,她的鼻尖已经出现了汗星,但她并没有吭声,越走越快,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了。
苏子曾对她的态度,是对待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的态度。慕姐之所以不愿意走出“爱慕”,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不愿意被人当做残疾人来对待。不愿每个看见她的人,都用了一种怜悯,怜惜的态度。
“这一带变化很大。”苏子曾听见了身后慕姐的感慨声,停了下来,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第五区的街心公园。落脚的地方,是一个正在修建的广告牌下,几名搭建工人在拼装钢铁架子。油漆工人们则在旁边调和着颜料。一股从第六区吹来的海风,将油漆味吹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