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定在那一刻,白氤想,自己永远不知道除了暗恋的痛苦以外还有更痛苦的那该多好。
她淌下了眼泪,看着老和尚,“师傅,这签文我不解了,还给您。”白氤递过去竹签,转身欲离开。
老和尚叫住了她,“施主留步。”
白氤回过头,老者说,“佛经上说,人生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已经体会了求不得,却又因为求不得而尝试其他苦难。”
白氤惊奇的看着老者,“师傅,您到底是谁?”
老者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坐了下来,他掏出一个佛钵,“这里有你的姻缘际会,不该强求,不该妄作。”
白氤走过去,看向这个佛钵,幽深的钵体中有水,和尚一敲,水中泛起层层涟漪,渐渐映出了景象。
白氤在济慈师傅的佛钵里看见了这样一幕,她惊讶的捂住了嘴,“这是——”
在夜晚苍茫的山顶上,有月光打下来,山风吹起山顶上白衣女子的长衫,风里是白衣交织着她的长黑发在舞动,那女子闭着眼,幽幽的月光映衬着她完美精致的侧脸,她缓缓睁开眼,口中声声念着:“从你触碰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感觉,我毕生修行的造化不过是为了能够再次和你相遇。”
夜里的山风吹透了女子柔弱的身体,她张开双臂,站在山顶端,迎着强风,在风里坚定而执着的站着。
白氤在看清这面孔的同时惊呆了,不由的捂住了嘴,那分明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白氤惊讶的看着老和尚,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七世之前的你,一只被降龙尊者救下的九尾狐妖。”
“九尾狐妖?”白氤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随我接着看。”老和尚轻轻一敲那古老的佛钵,通幽的器物发出古朴而沉闷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白氤在佛钵的水中清晰的看到另一幅景象。
五百年前:
那是一只刚入修行的小银狐,通体纯白,一心修行想入仙道。一日,银狐在山野泉涧捕食,眼看着一只兔子出现,银狐遁迹追去,兔子已消失无踪影,银狐四下寻望,只见不远处又是那只兔子探头探脑,银狐疾步追去却不料一下子掉入了用干草铺成的陷阱里,这灵光的小兽顿时慌了,在洞里不知所措,洞口过深过小又爬不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扒开洞边的干草,一只手伸下来一把生硬的拽住银狐,银狐一慌一口咬向那只粗鲁的手。那手收回,随即洞口探出一张凶恶的脸,又再次下手一把拽出银狐,弱小的狐狸在猎人手里显得娇小柔弱,她双眼乞求的看着猎人,猎人看不见动物眼中求生的欲望,他恶狠狠地揪住银狐因为跌进坑里而受伤的脚拉开一折,“吱——”银狐因为剧痛发出绝望的叫声。
“叫你咬我,你个孽畜,这么瘦,看你也就这身皮毛值点钱,不如把你杀了换钱。”说着提了银狐往家走。
不远处,有一个一身麻纱的尊者看着这一切,尊者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手指一个个捻动佛珠,他摇摇头,“作孽,”说着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常人布衣打扮的寻常人。
尊者快步赶上猎人,“猎家,这狐狸是您的?”
猎人看了看他,一身布衣想必也不是有钱人,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是它自己掉进我的坑里来的,那便就是我的。”说着快步离开,尊者不放弃,“何不把这畜生放了?我看这狐狸颇有灵性,不应该杀啊。”
猎人停下脚步,瞪着他,“你这人真怪,这是我的东西,你管与不着,再说了,叫我放了它,你给我钱供我生计?”
尊者摇摇头,看着猎人贪婪的嘴脸。
银狐痛苦的看着尊者,祈求他救下自己,尊者看着银狐一双通灵般的眼睛,那深邃的黑色眼睛里像有一潭水,尊者想这必不是个寻常动物。
猎人白了他一眼,“买就拿去,不买给我走开!”说着推开尊者要离去,尊者再次拦住猎人的去路,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我买下它。”
尊者从猎人手里接过受伤的银狐,它娇小的身体在尊者手里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尊者转身放下它,他注意到银狐的小腿受伤,鲜红的血从雪白的皮毛下往外渗,尊者拿手一抚,鲜血顿时止住了,银狐惊诧的看着尊者,尊者笑了笑,一身布衣转瞬间变成了麻纱,尊者本来面目尽展眼前,银狐睁大了双眼,尊者微笑,那抹笑间展露了一个佛家尊者除了降妖伏魔之外最温柔而慈悲的一面。
“畜生啊,伤势已好,你还不离去?”
银狐站起身来围着尊者打转,高高翘起的尾巴,一身银白的毛发在阳光下绽放着奇异的光芒。
尊者握着手中的一串佛珠起身离去,银狐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
景象随之模糊,老者闭着的眼缓缓睁开,“这里流传着一个故事,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也就是降龙尊者与九尾狐妖的故事,你所看到的是他们最开始的姻缘际会,等到五百年后降龙尊者转世后,那狐妖才开始了与这转世尊者纠缠不清又无果的姻缘际会,我希望你知道你前世种下的因所以才有了今世的果,希望你参透其中一些道理。”
老者再次敲着那古老的佛钵,景象再度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