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想做点好事,却总是弄巧成拙。
看似简单的恋爱题真的太难了,比他们曾经在生活中接受的任何测试都要布满荆棘,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偶像剧中的满分浪漫,这断层冷漠的钢铁丛林中,每个人都是特立独行的个体,他们背着一身的旧疾和暗疮,冷漠自私又热忱怜悯,硬币的正反面,更像是一早就破碎的拼图,怎么磨平了自己去拼凑,好像也组不出一副皆大欢喜的结局。
爱越真挚,越折磨人,不受人心掌控。
童话故事里人鱼公主的泪珠是珍珠,那赏佩佩的眼泪就是岩浆,一颗颗滴在他身上,能把他那点心肝肺全都烫熟了。
刚才溥跃吼得有多硬气,现在怂得就有多像个叁孙子。
他脸上的冷和硬都变成了天边的云,像夜路上的雾里掺了沙。
粗糙的指腹试图抹掉她眼角的泪,反而在粉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剐蹭的红痕,一开始赏佩佩还嘶吼,后来只有一双凄凄的眸子凝着他,一下下掉泪。凄惨得不像话。
溥跃抱着哭泣的赏佩佩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借她靠着自己的胸膛,一下下拍打她的肩膀。
“我发誓。”这叁个字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
“听你的。”则是从鼻息中飘出来的。
随着他的迁就,两人看似亲密的拥抱之间多了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隔阂。
溥跃再一次在赏佩佩面前妥协了,虽然这种妥协是违背他意愿的。是赏佩佩哭着讨要来的。
得到了保证的赏佩佩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刚才哭得太厉害了,眼皮肿得像核桃,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止住眼泪但身体还在一下下抽噎,她塘开溥跃去厨房找卫生纸,溥跃则像寒冬里的枯槁的植物矗立在原地。
惶然无措,没有方向,左与右,都是错。
蹭掉指尖的湿意,溥跃弯腰拾起她的大衣,饭厅里的电话响了,可能是急于修车的客户。
俯身,眼皮突地一跳,溥跃胳膊突然乏力须臾,致使手里的大衣脱手掉在地上。
他没在意,俯身再次用左手捡起赏佩佩的女士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赏佩佩已经举着他的电话跑过来递到了他耳边。
屏幕上的号码看起来是个陌生的座机,但赏佩佩认得,因为认得,她的声音才听起来万分惊恐,“是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