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冰冷的积雪淹没了她的双手,额头上细汗直冒,她手腕支起撑在雪中,坐起身,抚上小腹,紧紧的按住,犹如锋利的刀刃将她的血肉生生割离,痛到无法呼吸。
她使劲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呼喊,望着身下纯白雪地慢慢浸染成红色。
终于忍不住,她微微轻呼出声,身边越来越多的鲜红蔓延,染透了她厚厚的裙子,染红了白茫茫的雪花。
而她的痛苦,无人知晓,这里是凤栖宫一处偏院,宫娥们不会擅自来到这里。
倒在雪中,她轻轻笑了,眼角滑下一颗泪珠,倏的落入积雪中,毫无踪影。
血,从她身体中一点点流失,一点点没入厚厚积雪……
她脸色苍白,嘴唇乌紫,身体渐渐麻木,冰冷,结成了冰……身体的疼痛,几乎都感觉不到了……此刻,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就让血流干,让生命消逝吧……死了,就结束了,这些噩梦便不会再缠绕着她……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皑皑白雪似乎与天边相连成一片纯白的织锦,脑海中,那破碎凌乱的画面变成漆黑的空洞,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最后,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
当南宫寒踏入院门,一眼便看到茫茫雪地中,那静卧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刺眼的血红在她身边开成一朵绚烂妖艳的花,那一眼,他心跳停止,思绪凝结。
他飞奔过去,扑在她冰冷的身上,双臂剧烈颤抖着,摸上她苍白的脸庞,他心如刀割。
“凤儿,凤儿……你醒醒,睁开眼……凤儿……”
老天!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凤儿怎会如此……
梅霜惊呆了,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太后,太后,一定是太后的那碗药……
南宫寒打横将她抱起,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了他整颗心,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啊……
“太医,太医……”他痛苦的大吼,一贯冷静淡漠的眸子中一片慌乱。
嫣红嫣红的血沾上他金黄织锦纹龙龙袍上,一点点,越来越多,似是一朵朵红梅开在冰天雪地之中。
雪地中央,一大片殷红,纯白的雪花,刺眼的红……一片触目惊心……
天色暗了下来,空中又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似那寒风中坠落的枯叶,冰冷而无情,鹅毛般纷纷扬扬而下,毫不眷恋的洒落大地。
满世界的风雪,厚厚的雪花压在干枯的树枝上,将毫无绿意的树木妆扮成一株株银白的雪树银花,大风卷着雪花滚落,树枝上的积雪簌簌飞扬洒向空中。
宫灯亮起,片片红晖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凤栖宫里,宫女嬷嬷们行色匆匆,手中捧着铜盆,盆中可怕的血水,比那红光还要红上几分。
几名太医聚在一起,低头窃语,一名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惋惜道,“依老夫看,皇后龙胎必落,已无回天之力,哎……”
几人纷纷点头认同,却在接触到南宫寒冰冷阴森的眼神时,赶紧噤声。
“若是保不住皇后腹中的孩子,朕要你们统统陪葬!”他一双眼眸深若黑潭,透着不容置疑的寒光。
太医们齐齐跪倒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那名老者相对显的镇定许多,虽然也摄于南宫寒阴狠残酷的神色,却还是鼓足勇气,沉声说:“皇上请息怒,恕臣等无能,皇后娘娘服下的落胎药药性剧烈,且在雪地中昏倒多时,就算神医在世,恐也回天乏术。”
南宫寒黑眸阴暗,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绝望流露,手掌紧握成拳,森白的指节咯吱咯吱作响。
没有办法了吗?孩子……保不住了吗?
他静静闭上眼,眼皮重的睁不开,灭顶的痛苦扑涌而来。
“都退下吧!”良久,他缓缓睁眼,眸中已恢复平静无澜,与之前修罗半恐怖残忍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个。
“臣等告退。”几名太医如获特赦般,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身,收拾好药箱,惶惶离去。
南宫寒挥退屋内一干宫娥,伫立在床边儿静静凝视着她苍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