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春宫里婆媳二人正聊得投入,全然没有意识到外边站着的人影。
皇上本来是经过昭春宫,忽然听见里边传来说话声,好似闲然自得,近日苦闷顿时被驱散不少,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朝这边踱来。
婢女们见皇帝前来,刚要去通知,就被他伸手示意拦了下来。
皇帝负手明晃晃的站在廊下,房间里谈论着琰王,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变化,守门婢女退下,只留他一人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情真意切。
“咳咳。”
一直被晾着的皇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皇贵妃忙从位置上起,探头向外,苏宛转首,却见微露威仪的皇上出现在门口,遂起身盈盈然福礼。
“儿臣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急忙扶起皇贵妃,又招招手叫苏宛快起来,“朕只是路过,忆起有些时日不来,遂进来看看你,不料撞见你们在话家常。”
话家常,想不到皇上不在前殿时,不端着帝王之威,竟也没那么让人欲退避三舍。
说罢,三人各自落座,苏宛有些不自然地不看向两位,手不知该搭在何处,眼下,无论谈及什么都是让人不痛快的,更何况先前皇上对她的驳斥,是怀疑,是否认,是对她的不信任,亦是对琰王的不关注?
无论是哪条,都让苏宛觉得不舒服。
她不能立刻离开,至少不是现在。
皇上落座后,一撩袍下前缀,似无意拉起话茬:“朕听闻你们在了晟儿?”他问,没等房间里做出回应,他复恍然大悟似道:“朕好像听见的是母亲对孩子的关爱。”
看样子,皇上是没有把前边的听全,这是女眷之间的话题,他既已知半点儿,缘何还要进来?
“臣妾是在抱怨,琰王小时候妾身对他管教太为苛刻了,年少时有几分好胜心,妾身却苛责于他了,让他无处可倾倾诉心声,臣妾是他的母亲啊……”
说罢,皇贵妃暗自伤神起来。
见她这般流露真情,苏宛心底一沉,皇贵妃这明显是想借她在场,想皇帝叙衷情,面不改色的静静坐着,欲伺机而退下。
余光中,苏宛并未察觉到皇帝异样,这让她心中一惊。
“听爱妃这么说,兀自也想到些,琰王他年幼时就比其他兄弟沉稳,朕时常忙于政事,后宫之事全权交由中宫,错怪你们没有教好,实则是这些孩子成人成才都少了朕的陪伴。”
他这是在为琰王担忧?为承王挂怀?恐是后者更甚。
苏宛坐在下方低着头安安静静听着。
“想必,这样的事,晟儿未曾在你们面前流露出半分过。”皇上微微侧首,望向她们二人,苏宛怔怔然,复又垂首,这样的事拉上她,算得什么。
今日皇贵妃奇怪便罢,为何皇上也是不分起来?
“皇上说的这是哪里话,皇上首先是天下人的君主,然后才是皇子们的父亲,依方才琰王妃所言,晟儿是皇上血脉,本就不与旁人不同,岂敢奢侈更多。”
皇上惊讶的看了眼苏宛,夸张的惊讶让苏宛察觉到不舒适,转身对皇贵妃道:“琰王妃有这般见地,着实是不凡。”
“皇上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