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正是乍暖还寒时节,看似骄阳当空,百花争艳,伸出手不过一盏茶功夫,竟指关节发红,曲回时略感僵硬,不知所以。
正如苏宛上一世那样,看似天平承和,却已暗流汹涌,独独无处可查。
“今日,边关仍是没有消息传来?”
茶香氤氲,白起缭绕,苏宛拂袖举杯,浅品一口,抬眸问刚从外而近的德顺,只见他眉目流转,似在迟疑,又有些拿捏不准,轻飘飘的声音答道:“唉,是。”
沉吟半晌,苏宛未做声,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德顺败退时,门口多出两条黑影来,倒是和德顺离去时的影子交错重叠,分不出谁是谁。
“主子,晁公公来了。”
黄怡轻唤过,苏宛才起身。
“咱家是奉了皇上旨意,来请琰王妃进宫一叙。”
苏宛微挑眉,接下这道旨意,扯了扯嘴角,只道了句:“劳烦公公稍等。”
等晁公公点了头,苏宛转身,黄怡掀珠帘,主仆一前一后进了里面去,皇上确和苏宛聊过几回,却何时用这样的方式来请她?
有疑虑,她得去。
雕楼繁复,目不暇接,苏宛心无旁骛在晁公公领路下,穿过廊檐石头,丹墀前,仿佛琰王还在她身边,一同观赏承王如何在圣上面前说得天衣无缝。
她一个人进宫,明知不会有什么,只道是心中蓦然孤单。
对,这感觉是孤单,无声无息,不可言说和描绘的感觉。
柱壮廊高,赤红粉彩,明明是高不可攀的,却如同人间炼狱,苏在心中自忖,虽她从未坐上过那位置,却明白那种堂前门口无数人,竟无一人可信的孤独。
苏宛敛眉,朝高坐上九五之尊行大礼。
皇上放下挥毫,摆摆手示意她免礼,精眸长久地看着她,苏宛知道,那不是审视,是斟酌,是犹豫,苏宛心境平和,尊重的回望着,不多说一个字。
“琰王久不在京城,府中一切可还好?”
许久之后,沉着微沙之音始出。
苏宛微微一怔,这便是皇上想了良久要问的问题?
“回父皇,府中一切妥当。”
“朕听闻,琰王同你交好,又视你做无双女子,想来他总是事事同你讲,可却将其他人当做了什么?”
高坐之人音调儿骤冷,亦加重几分,苏宛心下犯疑,不动声色地道:“父皇明鉴,琰王是大周朝的子民,乃天子血脉,自是已职责为重,近日以来,府中尚未——”
苏宛微抬眸,却见皇上渐渐坐直起身子,手撑膝上,似在凝神静听。
“自上次以后,儿臣亦是未见家书传来,定当是被耽误了。”
“此话当真?”
她话音刚落,复听得皇上迟疑一问。
“儿臣不敢妄言,还请父皇明察。”
不料,皇上的脸色却愈发阴沉,蹙眉凝视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五脏六腑,苏宛了无遽容站着,黑玉双眸如有浩瀚星海,星光褶褶,交错耕织,令人无法从中得到任何。
“自你上回来报之后,朕,亦良久未得到边关陲报,甚是蹊跷。”
终于,皇上道出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