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缓出了城门,最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向旁边一拐,冲着南边去了。
队伍打头的马车里,封天麟问陈末,“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情?”陈末临走前也只说要回皋兰山去看看,其他的一字未提。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时候比较幸福。”陈末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看城门的方向,“天麒已经带着连连走了,希望他们一路顺利。”
“去扬州的官道一向比较安全,我们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封天麟摇了摇头,“去北地的路上匪患颇多,别忘了十三部使臣是怎么死的。”
他们后头车队拉着的箱子里尽是些好东西,叫人盯上了可不一定跑得了。
……
侯府里少了六个人,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封丙,或者应该叫她已经快被人遗忘的大名封解语,觉得从前的舒坦日子变得十分令人不快。这还不
打紧,最让她难受的是,大哥新给她找来的夫子,实在是难缠得厉害。
她不知道封天麒是从哪里找来这个夫子的,她只知道五天前这个女人出现在前厅,一袭白色长裙,挽着简单的妇人发髻,端坐在上座。
二哥收敛了一身散漫,待她十分客气,封解语躲在门外的树上,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只见她温婉的笑容。
大哥把她从树上揪下来,一边嘴里念叨着她怎么野成这个样子, 一边拎着她进了门,放在女人的面前。
近看才发现她并不如封解语先前以为的那样年轻,一张端丽面容上已经有了不少岁月的温柔刻痕。她被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一把温柔沉静的声音想起:“你就是解语姑娘?我以后就是你的夫子了。”
这个女人真美好啊,可封解语知道自己新做的裙子被树枝刮花了精致的缎面,头发也半散着,狼狈得要命。
封家两个男人都看着封解语,她想说不要,就像她想大声告诉哥哥她躲在树上是因为不想在这么狼狈的时候突然被拎到客人面前出丑。
但她盯着那双古井无波的深褐色眼眸时,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妹顽劣,就拜托夫子了。”二哥没有像大哥那样凶她,仍然是恭恭敬敬的样子送走了夫子,待那女人出了门才开始回头数落她,可她现在满心都是那双眼眸,完全听不进去。
就这样草率地答应了下来,等大家都走了,女夫子开始上门教导封解语时,她才觉得有些不妙。
“我本姓赵,亡夫姓邢,姑娘可以叫我邢夫人。”第一堂课邢夫人在书斋的先生席端坐着,手边的净瓶插着一支从院子里折来的腊梅,“你还没考校过我的能耐,不愿叫我夫子也没关系,今天你先把与腊梅有关的诗句讲出七句与我听,我就放你一下午不必誊抄。”
封解语咬着笔杆,“能不能换一种花啊,我是最讨厌腊梅,它和真正的梅花不一样不说,颜色和香味还都俗不可耐,我是不屑于那些虚伪赞美它的酸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