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深程怀旻还要议事,程稚玉没有留在永延殿,程怀旻也未射到她身上,免得她沾染了气息。
回到鸿嘉殿,见裴若谙住的殿宇还点着灯盏,程稚玉进去一看,裴若谙正在案前提笔而书。
“裴姐姐在写什么?”
她过去伏于案前,裴若谙停笔,将手中的绢纸递给她。
“我在为太子写赋。”
程稚玉接过一看,见上书勤君赋叁字,第一句便是太子有德,承天而生……
读完程稚玉只觉比那十字章好得多,不仅写出了哥哥这些年的功绩,赋税、治患,还颂赞了父皇如何平乱斩逆,读之行云流水,文采斐然。
“裴姐姐文才真好。”
裴若谙略略一笑:“若谙能为太子殿下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程稚玉放下赋表,如今卫氏作乱,裴姐姐尚能为太子哥哥作赋,她却不能为父皇哥哥做些什么,着实让人气恼。
不过她心亦不在诗赋上,便是强作也作不出什么好词。
旋即她又想到方才哥哥与她,往日她本觉得没什么,可或许是今日哥哥看她的眼神带着情动,她亦对哥哥生了爱慕,竟觉得有些对不住裴姐姐。
——裴姐姐是想做太子妃才来她身边伴读的。
叁日后,谢言之进书永延殿,邀程怀旻程稚玉同游稚山,此举自是为再看看程怀旻是不是他要寻的英主,也是想见一见程稚玉,弄明白小公主为何对他如此“不假辞色”。
程怀旻欣然应允,稚山是邺阳的名山,盛产幼玉,程稚玉的名字便是取自于此,虽不及邺山雄伟壮丽,但亦是景致秀美,山间小道多有松柏青石,在月下石亭独饮一杯也是畅快。
程怀旻领着程稚玉赴约,程稚玉换上迤逦的轻薄衣裙,山间清冷,临行前裴若谙又为她披上一件银狐披风,叁人沿着山石小道而上,行至半山已能望见远处成片的松柏。
此处有一石亭,程怀旻让侍从点了灯烛,布上酒盏,烛光与月光将此片照得银亮,程稚玉喜欢拾山间美玉,程怀旻便让侍人陪她游玩,自己同谢言之在亭中交谈。
“太子殿下,以今天下大势当如何?……”
侍从提着灯盏,程稚玉远远的都能听见谢言之的声音,她沿路细看,拾起一块奇石,握于手中,忽听得身旁衣袍响动,回身一看,谢言之已到了她身后,远处太子哥哥还立于亭中。
谢言之一合手。
“臣见过公主。”
他自称臣,原是想讨程稚玉欢心,却不想程稚玉反唇相讥。
“你才不是臣,父皇为帝,你不是父皇的臣子,何为臣?”
谢言之笑,他想他应该明白程稚玉为何对他如此恼怒了。
“公主可是看了臣的祈君书?”
“自是看了。”程稚玉早就想同他辩一辩了。
“你为何于书中讥讽父皇?谢叔叔说过,天下大势非一人能挡,父皇虽非中兴之君,但亦为大邺鞠躬尽瘁,救大邺于危难当中。”
旁边的侍从躬身退下,谢言之也朗笑而言。
“可臣就是要寻这能挡天下大势之一人,公主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