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的休整可不是驻扎两日,要引医养兵,还兵于田,需得好好息休两年方可!
就算能从青州调兵,可青州在禹州之外!青州调兵必过禹州!禹州近邺,这才成了大邺心腹大患!
程佑光一下颓然,跌连着往后退,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
是啊,这些都是大邺的兵,在横州打了两年,他们回来要繁衍生息,要侍长育幼,要为大邺留下子嗣……
他跌坐在地上,这个坐了皇位二十多年的帝王,哭得满脸皆是泪水。
程怀旻亦感叹程佑光与谢中之君臣之情,得相如此,是父皇之幸,亦是谢相所盼。
他将程佑光扶起来,让其坐在榻上低声问。
“父皇,你可知谢相因何被杀?”
——卫氏野心虽昭然若揭,可这么多年亦没有动过谢相,谢相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扯程谢范叁家,又是国之重器,若无重利趋,他们断不敢轻举妄动。
“是因……是因我要将阿稚嫁给周云谏之事。”
程佑光也不是愚蠢之辈,几乎在看到谢中之尸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谢中之因何身死,那瞬间他的脑海闪过许多画面,有谢中之拱手离开,有他和谢中之饮酒,万不想那成了最后诀别。
将稚玉嫁给周云谏?
程怀旻心中一下想到那晚程稚玉的柔软轻吻,但很快便又收回了思绪,现下最重要的是谢相之事,卫家之事。
“也就是说此事卫氏不知?”
——程佑光连他都还未提,卫氏更不应知晓。
程佑光点头。
“我本是想等稚玉及笄再议,也怕卫氏加害稚玉,就让中之与那周云谏偷偷商议,周云谏也诺了,只等以后稚玉前往封地此事便可成。”
程怀旻可以想见,稚玉若要嫁去豫州必定凶险万分,谢相应是在想周全之法。
“既是父皇与谢相密言,那卫家如何得知?”
若不是在朝堂,那就是在内宫。
内宫之中……
程佑光和程怀旻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卫容妃。
所以刚才程佑光才要提剑去杀了卫容妃。
“只怕她已在我身边安插了心腹。”
程怀旻缓缓摇头,不应,父皇身边的人都是他经手的,父皇自己亦是个精明能识人之人,只怕是殿内出了岔子,让什么人混了进来。
不过无论如何卫容妃是不能留了,暂不用杀,可禁在宫中做质。
“父皇,卫容妃我即派人监禁,宁安是您的女儿,但为防她与卫氏之人通传,也要禁于承明宫中。”
程佑光摇头,无妨,刚才若非程怀旻拦着,他只怕要连宁安一起绞杀,不给卫氏留半分余地,谢中之之死抽干了他大半心血,如同当年冯衡之死一样,他现在已是心力交瘁。
“那父皇先回长年殿吧,余下的事怀旻自会处置。”
程佑光颤颤巍巍的起身,程怀旻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父皇已经老了。
——其实父皇……
并不是个无用的皇帝。
他只是……
不算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