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目光淡淡瞥向陆邻,嘴边要笑不笑地懒懒拉出点弧度,「白眼狼。」
龚讳一听马上扯过俞韜,俞韜那气势一下子便被他这一扯给扯没了。俞韜恼怒地瞪向龚讳,对方却回以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你不知道你骂人的样子也特别性感吗?别给人瞧见了。」
曾子留一直保持着看戏的态度,闻言他连连哎呀了几声,装模作样地瞧了眼时鐘,急急忙忙地道:「哎我相亲的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打扰了啊。」说完,他便咻一下迅速遁走,余晟和许擎不知道在他面前晒多少次恩爱了,论如何迅速逃离大型晒恩爱现场的操作,没人比他更牛!
陆邻身处最近灾区,他面无表情地捂住妹妹耳朵,心想他最近是惹了哪路神仙了为什么非要他这隻单身狗遭这种罪?他从桌上扒拉了几颗散落的糖果塞进口袋后,道了声告辞,拉着陆玲也急吼吼地迅速遁离现场。
龚讳看向兀自安坐在沙发上的余总和许同学,心道这对怎么没前两个人那么有眼色,但他面上不显,甚至扯出抹假兮兮的笑容,客气道:「余总不和尊夫人去吃个饭什么的?」
余总特有风度地回以更假的一笑,「就是吃饱了才来看看你们的。」说完,他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们打扰到你们了吗?」
龚讳直说:「是挺打扰的。」
要比脸皮厚,余晟也不输龚讳,只听他说了声是吗,然后慢条斯理地道:「那就好。」
「代表咱俩挺有存在感,不错。」
俞韜心想原本觉得世上没有人嘴贱脸皮厚比得过龚讳,但现在看来,龚讳既没陆邻嘴贱也没余晟脸皮厚,可说是一点儿特色也没了,要他何用?
算了,至少还有个能护主的功能,也勉强算得上乖巧听话,就凑合着用了唄,不然还能向国家申请换男朋友吗?
不过,虽然男朋友不是顶好,但毕竟美中不足才有意思,平常就算搁地儿当花瓶也挺赏心悦目的,有时候也能拿来打打架什么的,想了想,俞韜还是捨不得换。
龚讳没俞韜心里想那么多,他只觉得余晟好烦,想踹出去。
余晟逗得龚讳黑了脸后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也没打算在这儿久待,吃狗粮毕竟没撒狗粮有意思。贫没几句后余晟便牵着许擎离开了。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臭不要脸的狗男男一对。
「饿吗?」看在护主有功的份上,俞韜想给龚讳带点夜宵什么的填填肚子,毕竟下午那会儿他俩也没吃什么正经东西,想来应该都有些饿了,「我出去买。」
龚讳摇摇头,他不想和俞韜分开,眼下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如果男朋友出门再遇事儿他可没法保护他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咒俞韜的意味,但龚讳是真挺不放心的,要是俞韜再遇到个李玲陈玲何玲怎么办?
俞韜哦了一声,他原本就是意思意思问龚讳一下而已,龚讳摇头抑或点头都不会改变结果,「那我饿了出去买夜宵了,再见。」
龚讳沉默数秒,在俞韜拉开门即将踏出病房的那一刻说道:「帮我带份鸡排回来。」
俞韜停下脚步,回头损道:「半夜吃鸡排,你要每天都这样下去你腹肌怎么办?」
龚讳掀开衣服,露出腹部精实且线条流畅的肌肉,他用手拍了拍,咧开嘴笑道:「那男朋友还不趁现在腹肌还没转化成肥肉前赶紧来摸一摸。」
「有病。」俞韜眼角抽了抽,握拳控制住自己还真想上去摸上一摸的贱手,迅速将门拉上,快步离去。
这乾柴烈火的,他一点儿也不想玩病床play,多褻瀆啊医院是这么神圣的地方。
俞韜不仅口是心非,最近甚至还学会自欺欺人了。
龚讳看向关上的房门,放下了衣服,低低笑了几声,「操,」他道:「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笑声渐低,最后病房重归寧静,只馀一点浅浅的呼吸声,让这儿还有些人气味儿。
龚讳不由得想,他的生活要是没了俞韜,是不是就会像现在静得有些吓人的病房一样,什么热闹都没了。
怪无聊的。
龚讳摸着腕间的红线,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跟着多愁善感了?娘们唧唧的,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但龚讳觉得,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是最能瞎叭叭的生物,人人都是大情圣、大诗人,笔桿子一提,什么心灵毒鸡汤都能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串。
龚大诗人。
龚讳又笑了,赶明儿他也去报个学校的新诗比赛之类的,不晓得老李见着了头发是会糟心得直接秃成和尚,还是会欣慰得地中海不药而癒?要是那中间秃真给龚讳治好了,他相信,他的功劳将能媲美拯救银河系。
毕竟挽救中年老头的长年秃顶毕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他记得老李语文课好像有教过一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龚讳盯着窗外发呆了一会儿,忽地灵光乍现。
童山濯濯。
挺拗口的,改明儿语文课语词作业他乾脆把这词儿写满整页好了,听说老李生日也快到了,这生日礼物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喜极而泣,夜里翻来覆去垂泪到天明?
一定会的,不过不是给喜的,大抵是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