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弯着唇角笑道:“原来是卫少卿。”
“近来京郊外不太平,若是慕姑娘不介意,我与你们一道走吧,也是顺路。”
慕秋悄悄朝卫如流眨眼:“好,那就麻烦卫少卿了。”
马车里的慕雨亲眼目睹过卫如流是如何一刀挑断管事的手筋,如今听到他和慕秋说话时语调如此温和,简直大跌眼镜。
等慕秋放下马车帘,慕雨凑近慕秋:“二姐姐,你与卫少卿是朋友?”
慕秋摇头:“不是。”
“那就奇怪了,这位卫少卿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你说……”
慕雨忍不住阴谋论起来,卫如流抄家灭族的事情做得可不少,如今不会盯上了慕家吧?
“他会不会是图谋不轨!?”
在自家人面前,慕雨没有掩饰自己的神情,心里想什么都明晃晃写在脸上,慕秋忍着笑。
慕雨这番猜测顶多对了一半。
他确实是图谋不轨,不过不是对慕家。
“别瞎想。”慕秋摇头,故作认真,“他会武功,有可能会听到我们在说些什么,别让他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
慕雨:“……”
二姐姐这个语气是在哄小孩呢?
纵马跟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的卫如流:“……”
“慕姑娘。”
慕雨心头微惊,她和二姐姐刚刚说的不会真的都被听到了吧。慕雨用手帕轻轻捂着自己的嘴,缩在马车一角不再吭声,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慕秋循声掀开窗帘,手枕在窗沿,下巴压在手背上,懒懒看着卫如流,眼神明亮,仿佛在问:卫少卿是要找我算账吗。
卫如流本能地将目光从她眼尾滑到唇峰,又迅速别开,眺望迢迢山水。
——他这样记仇的人,是肯定要和她算清这笔账的。
进了洛城,直到快要拐入慕府所在的那条巷子,卫如流才出声告辞,纵马离开。
这样反常的行为,就连陷入阴谋论里的慕雨都慢慢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卫少卿是不是表现得过于殷勤了些?
说起来,这位御前红人、正三品朝堂大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山寺,又恰好与他们的车架在同一时间回京?
抱着这样的疑问,慕雨和慕秋回到慕府后,去了东院给慕大夫人请安,向她说了无墨方丈对法事的安排。
慕大夫人点头:“这些事情我会让管事去办,你们这两天辛苦了。雨儿先回去休息吧。”
慕雨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如果是以前的她,对这样的区别待遇肯定会觉得心气不平,但现在慕雨都看开了。人总有亲疏之分,大伯母在待遇方面能对她和二姐姐一碗水端平,这已经是足够好了。
慕大夫人又让屋里伺候的下人退出去。
几息后,屋里只剩下慕大夫人和慕秋。
“大伯母,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慕秋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此时屋里没有旁人,她开口道。
慕大夫人挤出一抹微笑:“好,不急,大伯母今日没有别的事情要忙,你要说什么,等大伯母说完你再说。”
慕秋点头,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等着慕大夫人开口。
“其实留你下来,是想和你聊聊你的婚事。你应该还记得,在你去扬州前,大伯母和你说过简言之这个人。”慕大夫人小心翼翼试探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感觉简言之怎么样?”
慕秋没想到慕大夫人要说的事情居然也是这个。
“大伯母。”慕大夫人的右手搭在桌案上,慕秋伸出两只手,牢牢握紧她的手,脸上浮现出歉色,“抱歉,可能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想法没有改变,简言之很好,真的很好,热情爽朗,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无论是人品才识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但我与他只是朋友。”
慕大夫人皱了皱眉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大伯母,我试过,可有些事情就是勉强不来的。”
她试过疏远卫如流,与简言之坐在一块儿聊天。
但她骗不过自己。
哪怕是与简言之交谈,她的视线,追逐的也是卫如流的身影。
慕大夫人沉沉注视着慕秋,岁月点染过的眼眸里带着看穿人心的能力:“秋儿,你老实和大伯母说,你不愿意与简言之议亲,只是因为你拿他当朋友吗?”
都是过来人,慕大夫人敏锐地从慕秋的态度里察觉出别的因素来。
“这只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简言之想娶的人不是我。”
慕秋很坦诚,也很直接。
有些事情哪怕现在糊弄过去了,始终也是要面对的,拖得太久,也许对很多人都会造成伤害。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