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中洲始终安静无声,没有任何表示,亦无分毫动静。
平静之下,藏着诡谲风云。
“老师,落河学府为何也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大殿内,徐十一轻声开口,有些疑惑。
那位殿主不是正在落河?自己的伴行者登顶北地王座,怎会一点表示也无?
难道真是如荒魂谷前那般,星河殿主怒于老师的隐瞒,两人已经心生嫌隙——曾经的伴行者才刚明确心意,就要因此反目成仇……从此开始相爱相杀?
“不急。”萧重琰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都脑补了些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只是安抚般摸了摸坐在扶手边的剑识小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会来的。”
这个会来,指的究竟是落河学府的消息会来,还是某个人会来,徐十一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老师是真的颇具圣人风范。
——说话永远都不说清楚。
“老师,您能不能别总是打哑谜……”
聪慧如徐十一,自然早就猜出了萧崇琰的心意,知道他这位老师并不喜欢只知恭恭敬敬的学生,也从不介意学生不会,只是不喜学生不肯开口相问。
正如对齐小奇和墨启那般,百般嫌弃不满,却也从不会撒手不管。
因而徐十一用了一整个晚上做足思想准备,如今虽然偶尔还显得有些畏缩和不自然,平时言语行动间已然与曾经并无差别。
甚至试探着更加大胆与亲近起来。
萧崇琰自然看出了徐十一态度的转变,对此相当满意。
若是当年他的那位学生能有徐十一一半坦诚和懂事,也就没了之后这么多没完没了的麻烦事。
“听不明白,是你知道的太少,因而推测不出。”萧崇琰很耐心地开口教导学生,示意徐十一仔细留意,“便如今日,落河学府为何迟迟没有消息?是因为落河有鬼,他们要先抓出那个鬼。”
“而我北地有鬼,自然也该在今日现身。”
他在徐十一恍然大悟,进而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下轻轻一笑,看向手边的不行剑。
“能手刃那些欺负你的坏人,得报大仇,开不开心啊,不行?”
“啊啊!”
不行剑剑识小人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满身杀气四溢。
——开心!杀了他们为主人报仇!小九也开心!
“不是,老师,您的意思是今天苏曼会——”
徐十一最后的两个字还卡在喉咙口未曾说出,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铃音打断,神色霎时一滞。
“叮——铃——”
那曾出现于魔君夺位时的铃音再度响起,其间蕴藏的魅惑与挑逗却荡然无存。
那铃音间,唯有说不出的邪恶阴郁,毫无顾忌地飘荡而来。
混乱无序的窃窃私语霎时盖过铃音,突入耳中,在心湖间肆无忌惮地搅动风云!
“来呀……呵呵呵呵……来呀……”
“杀……杀死他……杀了他!”
“放弃吧,把一切交给我……”
“黑暗天幕下,才是万物的终结!”
“老师,那是……鬼铃?”徐十一蓦地挣脱那铃音,有些震惊地低低开口,“鬼族亦有如紫瞳一门同样的神通……扰乱人心趁其不备一举侵入,以鬼念占据心湖控制他人……”
“苏曼……为什么会用鬼铃?”
难道北地的第二魔将,从来都是鬼族?
“不是。”萧崇琰像是知道徐十一的怀疑,这一回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她被鬼念寄生不假,但却并未被鬼化。”
只不过三百年禁魔狱的折磨,以及支撑她的信念崩塌,让苏曼再也没了抵抗鬼念的力量而已。
萧崇琰的神情有些可惜。
他的第二魔将,他曾经极为看重的孩子,心意竟然如此不坚。
就像是魔宫殿下的这帮废物一样。
“老师……他们……”
徐十一看着殿外混乱一片,已然开始互相攻击的魔族,讷讷无语,找不出任何为他们开罪的理由。
“这就是你们要给我看的北地?”
萧崇琰的神情嫌弃极了。
他站起身走向殿外,在经过不知何时已默不作声跪下的墨启时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开口:“今日之后,各领十鞭。”
跟随萧崇琰一同走出殿外的徐十一闻言身形一僵。
“你们两个收拾好这里,自己去禁魔狱领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