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看向他:“这人你认识?”
王承柔也说:“对了哥哥,我也正要问你,你跟张公子是怎么回事。”
王亭真:“也没啥,就是几个月前,我在街上骑马,有人挑着担子成心往我马前倒,还想让我赔钱,我能惯着他吗,长得瘦瘦弱弱的,文文绉绉的,不想却是个讹人的无赖,张口就找我要医药费。”
一说这个王亭真来了精神:“我就跟他吵,眼见他被我吓的,不是,被我的义正言辞所震撼,正要灰溜溜地跑掉,被巡逻至此的副指挥看到,就是张宪空,他说我在这个时辰本不该上街,先违反了规制。既吓到别人,若对方没伤,虽不用赔钱,但也该道歉,而不是大声地叫嚷骂人。”
王承柔:“那你骂人了吗?”
王亭真:“我那也叫骂人吗,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但张宪空声儿可比我大,那架势像是我犯了什么国法似的。”
王承柔:“哦,你骂人了。”
“哎!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是吧。”许她拿话挤兑人,就许他回呛。
“哼。”王承柔从鼻子里发出个音后,就不言语了。
王亭真继续:“我就说我凭什么道歉,骗子不比我恶劣多了,他怎么不把骗子抓起来,好清朗整个云京风气。就是他们这种不作为的兵马司差人,才令云京匪患泛滥,得不到根治。”
“我这么一说,他脸色青的跟柠果似的,一看就戳到他痛处了。”
王夫人:“说重点,然后呢?“
王夫人家的侯爷却道:“这不说得挺好的吗,我正听的得趣呢。”
王夫人立马一个眼风扫过去,王霜马上闭上了嘴。
王亭真:“后来就是他把人放走了,我不服气,越想越气,追过去后更气了,原来他俩还是一伙的。”
说到这王亭真看了王承柔一眼:“唉,可见兵马司是有多穷了,连这种官匪勾结坑百姓钱的事都干得出来。”
王承柔同样给了王亭真一眼风。
“我冲上去就要抓他们去报官,他哪肯束手就擒,我俩就打了起来。最后,打累了,那骗子也早跑了,张宪空才跟我说,那人也是个可怜人,他想给他个机会。本是个读书人,却因寡母重病在床,需人参吊着才能得活。可家境本就贫寒,哪吊得起那玩意,人又是个大孝子,所以才走了歪路。我见到他们时,正赶上宪空在教训吓唬他,告诉他以后不许再这样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若尽力了还是留不住,就该认命。把老人好好送走,自己过好日子才是最大的孝顺。”
一时,屋里又没声了。还是王夫人先开了口:“你在内城,不按规定时间纵马,你要疯吗?”
王亭真不知他娘亲怎么会一下子拐到那里去,一急下脱口而出:“固国公府的小公爷今日不也纵马了吗,他可是云京楷模,人人学习的榜样。”
王霜:“说得有理,他纵得你怎么纵不得。”
王夫人:“侯爷,您可快闭嘴吧。承承,小公爷为什么掠了你去?”
王承柔:“我刚说了,我不知道啊,是他莫名其妙,我上次见他还是在您这里,您留他午膳时。”
最后王夫人嘱咐王承柔,近些日子老实一些,不要总往外面跑,待那帮嚼舌头的安生了再说。
“行了,你们回去吧,天夜不早了,都歇着去吧。”王夫人宣布散了,却最后叫住王亭真,“你留下,纵马的事你还没说清楚呢。”
一边王夫人带着王亭真朝偏屋走去,另一边,王承柔叫住父亲:“阿爹,我还有事想单独跟您说。”
王承柔上一世直到最后才知道,父亲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行为作派,并不是真实的他。所以,王承柔想要与父亲进行深一步谈话,也正好可以探探父亲到底装到了什么程度。
王霜道:“你先过去书房,我给你母亲热敷完就过去。”
“女儿知道了。”王承柔先行离开。
王霜迈进偏屋,就听王夫人声音里透着严肃:“你再好好打探打探,这人到底怎么样,不是我势利,是见过太多这样家世的孩子,遇到高枝、机会的时候,不择手段投机钻营。况且,他认识你在前,后面又结识了承承,不得不让人多想。这关乎承承一辈子的婚姻,还是仔细些的好。”
王亭真面色一样严肃:“嗯,阿娘放心,我明白的。”
两人见王霜走进来,都不再说,王夫人撵了儿子出去。
王夫人腰不好,生老大时就落下了病根,都说再生一个就好了,却不想生完女儿后,腰病更厉害了。所以,隔个两三日,侯爷都要亲自给夫人热敷一番。
他轻捏着夫人的腰,嘴上说道:“承承的婚事不着急,这孩子性子还没安稳下来。头一榔头西一棒头的,乱窜得让人怕她磕到头破血流。”
王夫人扭身:“难得侯爷嘴上有正事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又怕她逆反使性子,像小时候一样越不让干什么偏要干,所以才没理她钟意的那个什么空。先淡化着,再看看吧。”
慢慢地,王夫人在按摩与热敷的双重作用下,晕晕欲睡。侯爷帮她把被子盖好,起身快速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王承柔等在那里的同时,心里在梳理着今日李肃反常行为的背后究因,她虽十分不愿想起他,但她必须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关乎这一世她可不可以收获幸福的关键。
可无论王承柔怎么想,怎么不愿面对,她都不幸地发现,李肃好像不讨厌她了,甚至开始关注她,并似有鼓励她如以前一样可以继续缠着他、追着他。
王承柔想到此,坐都坐不住了,就算上一世李肃到最后也败于她的美色下,但那可是她嫁给他之后,他在她小意温存,事事迁就,解语疏情的情况下,才慢慢沦陷的。
而现在,她一直在刻意疏远他,到度哪里出了问题?因为王承柔只是在上一世临死前,才隐隐觉出李肃暗中养着一股势力,区别于军队、亲卫队的势力。
她不知道她想的是否正确,只是因为她那个逃跑计划,做得在她看来已足够天衣无缝,可为什么他还是提前察觉知晓了,这才让王承柔有了这样的猜测。
连上一世最后时刻她都不确定的事,现在的她又怎么可能想到,她的猜测不过是冰山一角,李肃早在登基前,十几岁的时候就拥有了这股地下势力。也正是因她误打误撞,撞到了这股势力的“腰眼”上,碍了李肃的眼,也入了他的眼。
王霜迈入书房时,就见他的小女儿在来回踱步,她这是,遇到事了。王霜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爹,”王承柔见父亲进了来,待他坐下,她才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坐立不安的。”父亲问道。
她已经有这么明显了吗?王承柔道:“阿爹,小公爷今日把别人送给女儿的纸鸢毁了,然后强送了他的那只;他还主动送我回来,一路走的都是热闹的地方,很多人在看;再有,下个月是他生辰,他让女儿过去。”
王霜静静地听着,待王承柔说完,他问:“你的意思是,小公爷对你上了心,而你有了心上人,不想与他再有牵扯,但怕拒绝会得罪于他。”
“是的,女儿今日所感,小公爷不是个好说话的,他、他有些过于霸道与强势了。”王承柔说到这,看着她爹又道,“如今朝中,太后正盛,李家正盛,我怕会给家里带来麻烦甚至祸端。”
“不怕。”侯爷斩钉截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