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嬴欢只是问他:怎么上来了?
啊?辛棠冷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嬴欢只是问了他一个无比简单的问题,赶忙回答道:啊、是啊,我以为你们要说一会儿。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只有辛棠一个人感到尴尬,嬴欢倒是饶有兴致的模样,继续问他:怎么不问我他是谁?
辛棠不知道嬴欢到底要干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不跟我说以前的事吗?
他不一样。
嬴欢眯了眯眼,冷声道:我不仅会告诉你他是谁,你还要记得他,以后看到他就跑。
为什么?
他就是害死你爸的人。
虽然辛棠对于父母没有任何记忆,刚醒来时听到父母的死讯甚至可以毫无波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忆造成的情感空白逐渐被填满,他对于父母也很难再保持无动于衷。
现在听到父亲可能不是死于意外,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不是说,我爸是酗酒成性,酒精中毒送医不及时死的吗?
你一直在帮你爸戒酒
因为那个人的诱导,他一次又一次重新染上酒瘾,最后孤独地死在了黑暗逼仄的出租屋里。
第二天,那个叫唐九日的人又找来了,几乎是嬴欢的车刚出去,门铃就响了。
大门的门铃上装着监视器,可以把外面的画面同步传到屋内的显示屏上,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声音。
辛棠只能看到唐九日着急地叫喊着什么,但对于那人究竟说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犹豫了一会儿,辛棠没有打开门。
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嬴欢,他没理由违背嬴欢的意愿非要去见一个可能害死了他父亲的人。
辛棠捂住耳朵,躲回了床上,被子直接拉过了头顶,一下子隔绝了百分之八十的音量。
不知过了多久,辛棠觉得有些闷,掀开被子,注意到门铃声已经停了。
辛棠走出房间,脚下一拐,先到阳台边往大门的方向望了望。
唐九日竟然还没走,拦着黄姨正在说着什么。
黄姨推开了唐九日,连连摆手,很显然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唐九日迅速站起来再次拉住了黄姨,推拒间,辛棠好像看到唐九日把什么东西放进了黄姨的衣服兜里。
黄姨再度把唐九日推开,唐九日垂眉低眼,像是放弃了一般缓缓离开了这里。
这更加印证了辛棠之前的想法,他的确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黄姨身上。
辛棠走下楼,刚好是黄姨进屋的时候。
黄姨跟他打了个招呼,一边脱掉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本来只是浅浅夹在口袋边缘的纸片掉落下来,但黄姨没注意到,思绪混乱的辛棠更加没看到。
等辛棠聚焦起视线打算问一问刚才的事情时,黄姨已经把衣服放好,提着新买的菜走进来了。
他特意没去关注被挂在门口的外套,问黄姨道:黄姨,门口那个人你认识吗?
以前见过几次面。
那你怎么把他赶走了?
您和他的关系不太好,以前见面就吵架,交代我不要放他进来。
是这样吗?辛棠喃喃自语,对嬴欢的话愈发没有怀疑。
回过神来,辛棠又问道:那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他想进来。
你们说了那么久,他没说别的了?
就是一些请求的套话。黄姨搓了搓手指,神色看起来不太自然:小先生,我可以去做饭了吗?时间不早了。
辛棠也没什么可问的了,点了点头:去吧。
下午,辛棠玩儿了一会最新关卡的推箱子242昨晚嬴欢已经过关了,还是抱着辛棠,在辛棠的全程监督下用直觉过关的,往常只需要半个小时不到就能过关,昨晚嬴欢也耗了两小时才成功。
玩得累了,他站起来走了一圈,路过玄关时,视线扫到鞋柜角落有一张纸。
辛棠走过去把纸捡起来,展开一看,里面是笔记潦草的几句话: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被他软禁了?
虽然不知道这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很显然,这就是唐九日塞给黄姨的东西。
他本来不打算看的,没想到还是看到了。
叮铃门铃突然响起来,把辛棠吓了一跳。
正好就在显示屏旁边,辛棠看了一眼,又是唐九日,他坚持不懈地敲着门,大有见不到辛棠就不走的气势。
唐九日要找的人,似乎就是他?
什么叫做他被软禁了?他上次又跟唐九日说了什么?
辛棠神色莫名,按住了门锁上的指纹验证,指下传来震动,显示指纹验证失败。
他换了手指依旧是失败,一直到指纹验证被锁定,警报响起,他还是没能打开门。
他打不开门,他好像真的被软禁了?
辛棠手脚僵硬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想安静地等着嬴欢回来,从嬴欢嘴里得到一个答案,连黄姨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印象。
时间仿佛停滞了,又仿佛过得很快,上一秒他刚坐到沙发上,度过了万物生长到荒芜的一秒,下一秒,嗡咔哒、的开门声已经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辛棠眼神重新聚焦,他站了起来,盯着缓步走过来的嬴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打不开门。
他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平静,最初意识到他有可能被软禁时,心情明明是崩溃无助的,但奇怪的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仔细说起来,他真正害怕的好像只是软禁这两个字,而不是嬴欢。
嬴欢脸上一点也不显露出慌张,脚步都没停一下,一边走向辛棠,一边道: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
辛棠退了半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你可以换个说法,嬴欢歪了歪头,哪怕辛棠被锁的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依旧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我是在保护你,这样你会觉得好受一点吗?
保护我?所以把我锁在家里?
觉得很不可理喻吗?
辛棠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嬴欢还可以这么冷静 。
嬴欢手指勾住领结,向下一扯,略显粗暴的动作似乎显示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你知道对我来说,更不可理喻的是什么吗?
什么?
你无缘无故昏迷了七天,到现在都没找到原因,你觉得我凭什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
辛棠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出来。
他差点忘了,他失忆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一场没有原因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