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突然响起楚云闲的声音,清冷平静。
梁君末一怔,猛的转身:我吵醒你了?
我没睡着。楚云闲从床上下来,点亮仙鹤烛台上的蜡烛。温暖的烛光徐徐铺开,照亮内室。这些天楚云闲总是想起年少的事,半醒半梦间摸到身边一片冰冷,就会从睡梦里醒来,在难入眠。
梁君末见他只穿着单衣,拉过屏风上的披风搭在他的肩头:睡的好好地,起来做什么?我一会儿就去书房,你快些躺着。
楚云闲看着梁君末,夜里有雾,他的玉冠上还沾着水汽。浑身冰凉,手指隔着衣服,楚云闲都感觉到寒。
我让厨房给你备了热水,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在睡。楚云闲的声音难得的柔软,刚才梁君末以为他睡着了,在床边坐着的时候,楚云闲其实在看他。
梁君末这几日回来晚,不进门不是因为楚云闲不允许,而是自己一身寒气,怕冷着楚云闲。楚云闲心里骂他傻,骂一次就心软一次。
书房白日都没烧炭,夜里寒气重,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若你真要睡书房,也得等明天我让下人把书房收拾妥当。
梁君末听出楚云闲话语里的退让,嘴角笑意浅浅,隔着披风把楚云闲搂进怀里,笑道:我说我不喜欢书房,以后都想在这里休息,可以吗?
深秋寒气透过披风传过来,楚云闲握住梁君末的手,一片冰凉。
随你。楚云闲说道,没拒绝也没答应。
梁君末心情大好,让楚云闲先休息,自己出门叫杨一给自己备水。
厨房备的热水温度刚好,梁君末泡在水中,热水滚过肌肤,僵硬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热水氤氲,雾气升腾。梁君末一直等身体完全暖和,才从水中出来。
楚云闲已经睡下,给梁君末留半边床。梁君末吹灭火烛躺下,侧身把楚云闲搂进怀里。楚云闲轻微的挣扎一下,便没了动作。
黑暗之中,梁君末缓缓勾起嘴角。他曾戏言楚云闲上马能安国平天下,卸甲能侍寝暖床榻。却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自己归来,楚云闲真的会为他暖床榻。
逸之,我爱你。
梁君末轻声说道,楚云闲身体一僵。梁君末知道他不会回应自己,没期待能得到答案,却不想楚云闲沉默片刻,在梁君末以为他睡着时,嗯了一声。
梁君末心中热潮奔涌,楚云闲第一次回应他的情意。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却也胜过之前的数次沉默。飘荡如浮萍的情意第一次有了着落的踏实感,梁君末抱紧楚云闲,在他后颈上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亲|吻。
感受到楚云闲的身体僵硬,梁君末安抚他道:睡吧,我不动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摸鱼,差点忘记更新(扶额)
关于昨天的小仙女,大概将军的内心是这样的:小样,没想到吧,本将军是带把的!hhhh
今天末尾的剧情走向和氛围都很适合开车呢,不过技术不好的我,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决定转弯(得意的笑)
第三十七章 :闲暇
楚云闲睡了这几天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醒来身后是个暖烘烘的人体暖炉,而不是冰凉的床榻。屋子里光线逐渐明亮,楚云闲推了推身后的人。
梁君末还没睡醒, 察觉到楚云闲在动,搭在楚云闲腹部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嗡声道:逸之别闹。
该起了,我要练剑, 你要上朝。楚云闲这次没由着梁君末, 挣开他的手, 勉强翻过身,面对梁君末道:你不是还要忙祭典的事?
梁君末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还很模糊。他的手揽着楚云闲的腰, 手掌贴在背上,掌心滚烫。
今天休沐, 逸之陪我多睡一会儿。梁君末不想起床, 弓起身, 把头埋在楚云闲的肩膀上, 撒娇似的乱蹭。
楚云闲被他蹭的痒, 仰头往后躲,又被梁君末拉过来抱着。被子下两个人肢体交缠,梁君末手脚并用,就像八爪鱼紧紧缠着楚云闲。
楚云闲看着他眼底不明显的乌青,知道他这两天累坏了,心里默默叹口气,没在催他起床。梁君末很快又睡过去,呼吸平稳。楚云闲怕吵醒他,便没动, 睁着眼躺在床上。被窝里很暖和,和外面的寒气相比,让人舒服的眯眼。
睡着的梁君末嘴角还带着笑意,他生的英俊,眼窝比起常人略深,剑眉星眸,聚精会神看人时,会让人觉得情意绵绵。儿时留下的刀疤不影响他容貌,反而添了两分男子气概。楚云闲伸出手,手指在伤疤上拂过,思绪透过这道伤,回到年少。
梁君末第二次跟着煜亲王进宫,楚云闲刚从四皇子宫中出来,被梁君末拦住。他还记得梁君末,客气的行礼。梁君末却不怀好意,问他是谁家的姑娘。
楚云闲心里不满他的轻浮和戏弄,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将军府的小公子,不是女娃娃。梁君末偏偏玩心大起,要脱他衣服验明正身。楚云闲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等侮辱,气上心头,和梁君末扭打在一起。
他年幼之时,体格比不过梁君末,被他压|在地上,衣服扒下肩头。愤怒冲昏楚云闲的大脑,他抓过地上散落的竹签子,想也没想的刺出去。
虽然梁君末武艺不行,但他的反应十分灵敏。几乎在楚云闲动手的瞬间,他就偏头躲开要害。竹签子扎破脸,鲜血从伤口处冒出来刺激到楚云闲,他没有停手,而是加重力道。梁君末吃痛,惨叫不已。
两个人闹的动静太大,在附近的宫女和太监都赶过来,见到这一幕吓的不轻,赶紧拉开两个人。闻讯而来的煜亲王和楚云征一同到此地,梁君末捂着脸,鲜血透过指缝,手指殷红。楚云闲的手上还拿着竹签子,看见楚云征,委屈爆发,伤心地大哭。
楚云征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安慰他,而是先把梁君末抱起来,让公公去请太医。楚云闲惊愕不已,哭的越发伤心。
煜亲王还算理智,问发生了什么事。梁君末自知有错,不敢开口。
他说我是女娃娃,扒我衣服。楚云闲气的脸颊通红,一边哭一边告状。他衣服上沾着土,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显然是和梁君末打过一架。
煜亲王一怔,知道是梁君末不对在先,骂道:混账东西。
梁君末害怕的在楚云征的怀里缩成一团,楚云征干笑两声道:煜亲王别生气,云闲也有不对的地方,还是先带世子去包扎。
把他交给我就行,这事犬子有错在先,改日一定登门道歉。煜亲王没把梁君末的伤放在心上,他是杀伐果断的将军,这点小伤口只当是给梁君末的教训。相比之下,被扒了衣服的楚云闲更需要安慰。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是小孩子,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也会觉得心里不舒坦。
煜亲王歉意的看着楚云征,让他先安抚楚云闲的情绪。楚云征笑着应下,态度自始至终都很柔和,让煜亲王好感倍增。改日煜亲王当真带着梁君末上将军府道歉,知道楚云闲因此受罚,心里还很过意不去。
楚云闲不觉得自己有错,小孩子对权贵的分阶没那么敏|感。梁君末先开罪他,他讨个公道很正常。被罚了心里满是怨气,看见梁君末心里越发不爽。两个人就此结下梁子,彼此相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要斗气。
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些斗气的日子,多了两分打情骂俏的甜蜜。难怪每次楚云征看他们斗气,都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