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这般谨慎,实在是雍王府里这些年就弘时这一个独苗苗,宫里的德妃娘娘早已表达不满,便是皇阿玛都略有微词了。
京城中更是议论纷纷,非说她是同隔壁八弟妹走得近,这才沾染上了善妒之气,可真是把她气的够呛。打从弘辉没了,她就没了心劲儿,同王爷是愈发的相敬如宾,连争宠她都不愿更何况是打压妾室了。
这两位打从怀孕起,就被王爷派人侍奉着的,其原因福晋心知肚明,故而也格外怜惜两个格格。
奈何......
雍亲王心下亦是担忧,他按了按眉心,疲惫道:“会的。”
在里头侍奉的人无不是面色沉重,眼底是止不住的惊慌,实在是太突然了。
谁能想到两个主子同时生产呢?早知道这两位主子的孕期可是相差两个多月呢。
打从这两位一发动,福晋当机立断把两人送往提前准备好的产房,也来不及置办两套物什了,干脆就把两人安排到了一间房,也方便产婆、大夫互相帮忙。
得亏是火龙烧起来了,要不然两位格格怕是要受大罪哦!
这不,福晋披上大氅便匆匆来这儿坐镇,生怕有人慢待了两位格格。
雍亲王坐在椅子上,手里不住地拨弄着佛珠,漆黑眼眸中看似平波无其实则盛满了焦虑。
接生的宫人来来往往,一盆盆血水却是叫人暗自心惊,便是福晋心底也是咯噔一声。
福晋不自觉瞥了眼正襟危坐的四爷,又瞅了眼产房的方向,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主母的责任她是尽到了,其他的便只能听天命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两位妹妹......胎像都还不错,想来是不会有事的。”福晋抿了抿唇,安慰道。
雍亲王手微微一顿,勉强弯了弯唇:“只盼着她们同孩儿们都平平安安。”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雍王府子嗣稀少,不管是宫中的皇阿玛还是额娘都盼着府里多些子嗣。他倒不在意旁的,只希望钮祜禄氏、耿氏能平安生产,最好莫要同太医说的那样。
两人静默地坐在厅堂,一时间气氛竟凝重了起来,随着产房内传出的阵阵尖叫,雍亲王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直到李侧福晋、武格格、宋格格等人的到来,这屋里才算是多了丝人气儿。只是这一众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也着实叫人头疼。
伴随着女子们一声声痛苦的低/吟,殿内传来微弱的婴儿哭声,随后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钮祜禄氏那里也顺利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只是紧接着便是隐约听到“没气”“快来看看”等等。
紧接着,室内传来阵阵哗然和骚乱声。
不多时,接生嬷嬷抱着小小的襁褓出来,颤颤巍巍跪地道:“耿格格生下的小格格已经、已经没气了。”
霎时间,雍亲王瞳孔瞬间回缩,手中晶莹剔透的核桃被他按地嘎吱响,几乎是要被捏碎了,他才回过神来。
本来端坐的福晋蹭的一下站起身,眼底划过一丝叹息,道:“这孩子当真是可怜。好端端的,怎么就......”
另外那个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雍亲王:“耿格格的四阿哥同钮祜禄格格的五阿哥啼哭有力,都很健康。只是耿格格的情况不大好......”
说到最后几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雍亲王阖上眼睛,低沉的嗓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好生安葬小格格。”
福晋道:“爷......”
说话间,屋里的两个奶嬷嬷便抱着两个红襁褓走了出来,微微俯身道:“爷、福晋安。恭喜王爷,恭喜福晋,府里添了两位健康的小阿哥。耿格格平安产下了四阿哥,钮祜禄格格也平安产下五阿哥,两位小阿哥身体康健,想来是......”
两人本是来道喜的,奈何前头的小格格夭折了,雍亲王心头满是愁绪,虽欣喜两个小阿哥平平安安,可到底是心痛于小格格的早夭。
雍亲王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平安便好,把两个小阿哥都送回他们额娘那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尖锐的“不好了,耿格格大出血了...”
雍亲王脊背一僵,脚步立刻顿住,回眸看向产房,狠狠抿了抿唇,沉声道:“太医到了没有?快去叫太医。”
福晋瞥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二话不说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快步掀开帘子走进产房。
里头乱作一团。
好在太医终于赶来了,只是太迟了。
......
耿意欢再次恢复意识时,只感觉浑身好似散了架,下身痛地几乎没有知觉一般,整个人都懵懵的。
似乎有什么柔软的毯子裹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叫人浑身上下都暖暖和和的,她面上不禁舒缓了不少,起码是不那么难耐了。
只是这梦里怎的如此颠簸?
耿意欢还猜测着,别是现实中太累了,连带着梦里也停不下来,她果然是个合格的打工人啊。
只是耳边不断传来婴儿强而有力的啼哭声和女人温柔的安抚声。
哪儿来的婴儿哭啼声?
到底是楼上还是楼下,这魔音灌耳的,一会儿得去好好说道说道。
耿意欢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想捂住耳朵,可身上软绵绵的,竟是一点力气都发不出。
努力了半天,竟只有手尖微微动了动。
累,好累!怎么会这么累呢?
耿意欢阖着眼,心中不忘吐槽:明天说什么也要请几天假,再这么996下去,人就要没了,还要什么工资。这万恶的资本!
耿意欢心底的愤懑还来不及宣泄,就感觉自己鼻息间氤氲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就连口齿间也蔓延着难以下咽的铁锈味儿。
好家伙,她嘴里怎么会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