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准痕迹道:“这几日天热,蚊虫也多,夜里总听见婴孩的哭闹声。弘昼阿哥近来可好?”
“许是近来天气炎炎,蚊虫嗡鸣,总是闹得小阿哥睡不着。”若雨愁眉苦脸道,“我们一到夜里就紧张,不敢开灯,生怕招惹了蚊虫。”
耿意欢心中大概有数了,小阿哥最近过得不是太好,所以雍亲王才看不下眼。可她已经有弘历了,不想再养别人的孩子了。
尤其是弘昼同弘历一般大,都已经十个月了,基本上都会爬了。两个一般大的孩子打打闹闹在所难免,但她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不在意。但凡弘昼有点什么,就成了养母的不是了,所以耿意欢私心里是不愿意接手弘昼的。
虽然那确实是个可爱又无辜的孩子。
至于其他人,耿意欢不得不承认雍亲王的分析是正确的,其他人并不适合带弘昼。可她......也不大愿意接手这个孩子。
耿意欢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却也无可奈何,她这里一个孩子就够招人眼了,再多一个岂不是要招人嫉恨?
眼下后院里还算平和,那是因为雍亲王平衡的更好,府里有权的无宠,有宠的无子,如此一来谁也无法一手遮天。
至于她......看似有宠,但府里上上下下都晓得她伤了身子,莫说是再有子嗣了便是侍寝都不行。当然,耿意欢养好了身子这件事除了静玉院众人,外头的还都不晓得呢。
她眼神复杂地瞅着若雨,叹息一声还是决定走一趟。
只是这一去,却是把耿意欢惊住了。
打从一进听雨轩,耿意欢只有一个感觉,静,非常静。
听雨轩里的下人们脚步很轻,生怕惊着钮祜禄格格,唯一的声音......大概是弘昼阿哥了。
小小的婴孩被奶嬷嬷带去主卧里,却被钮祜禄格格呵斥:“出去!出去!谁让你带他来的,快出去!不许吵!”
随后,婴孩的哭声愈发嘹亮。
耿意欢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哭声,反而是松了口气,看来这孩子没什么大碍。
若雨替她打开帘子,温声细语道:“侧福晋请!”
耿意欢点点头,抬脚进屋。
只是这一进可把她吓一跳,里头昏昏暗暗的,四处都被幔纱围着,若不是点了灯只怕脚下的路也要看不清了。
更没想到的是往日里明艳动人的钮祜禄格格眼下却是换了一副做派,莫说是傲娇了,她现在几乎是草木皆兵,总觉得有人害她一般。
“格格,侧福晋来了。”若雨小心翼翼道。
钮祜禄格格坐在床上,半披着头发,旁边点着一盏幽暗的小灯,她挥挥手:“都下去吧,我有话同侧福晋讲。”
如意几人望了眼耿意欢。
耿意欢点点头。
她也好奇钮祜禄格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钮祜禄格格起身行礼,声音有些沙哑:“耿侧福晋安。”
耿意欢走上前,伸出手要去扶她起来:“钮祜禄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奈何钮祜禄格格却下意识躲开了她的手。
耿意欢愣了一下,想看看她的表情。
奈何背着光,根本看不清钮祜禄格格的神色,只依稀看到她那双略显惊慌的双眸,好似被自己吓着了。
耿意欢有些错愕,她也没做什么啊。
往日里她们都是摸手礼,今儿钮祜禄格格突然行正儿八经的抚鬓礼她还懵了一下呢。
“我......”钮祜禄格格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我这两日身子不舒坦,侧福晋莫怪。”
耿意欢摇摇头,语气轻柔:“无妨。”
“侧福晋快坐。”钮祜禄格格招呼着。
耿意欢道:“好!”
她四处瞅了瞅,屋里黑灯瞎火的,只通过那盏灯依稀能看清室内的大概布局而已。
看来看去,便只得坐在离床榻比较近的八角桌旁的凳子上。
耿意欢等了一会儿,依然没人上茶上水。
甚至于钮祜禄格格也不说话。
耿意欢迟疑了一下,问:“钮祜禄妹妹可是有什么事儿?”
钮祜禄格格定定望着耿意欢,眼神奇奇怪怪的,还有些渗人:“你不懂,你不懂。”
耿意欢眉心微皱,不大理解为何钮祜禄格格说话这样奇怪,直觉想问个清楚。
钮祜禄格格却不愿意说了。
“弘昼交给你,我也放心。”
耿意欢眸中闪过一起诧异:“为何......要把弘昼交给我呢?”
顿了顿,她又道:“钮祜禄妹妹,你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是了。弘昼在亲额娘身边总是比在旁人那里强的。”
钮祜禄格格蓦然笑了,似笑似哭:“是!是!是!”
她歪着脑袋看着耿意欢,眼底似有泪意:“我这样的身子......呵呵呵,你快把弘昼带走吧,把他带去静玉院吧。比起旁人,我也只放心你去。”
钮祜禄格格直勾勾地望着耿意欢,黑白名单的眼珠子里满是空洞,似乎是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