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厉玄墨看得出来,王阜龄对王诗韵的教导影响颇深,她的心里怕是也是含有山川丘壑。
并不想像他这般,更不想像那些寻常女子一般,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
当初王诗韵既然选择说出了那样的话来,那现在这些责难她也应该能遇见到。
“……本王当时年幼,现在想想,父皇说的这番话确实不无道理。”
王诗韵抿着唇,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知道十三王爷说这番话,其实也不过是想借先皇之言说与她听。
先贤孟子也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句话,她过去读过许多遍,但到今天才算是真真切切明白究竟是何意。
父亲过去教过她很多,但因着她从未真正放开手脚去拼搏一把,也没想到,自己会惹出这样多的争议。
说一点都不在乎自然是假的。
她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明明是好的,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不理解呢?
正月一天,她想出门逛逛京城的庙会。
偶然碰到了一个迷路的小姑娘,她好心上前相帮,问她家在何处,带她回家。
可是,后来的母亲在得知她叫王诗韵之后,忽然脸色一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女儿抓回怀中紧紧抱紧,看向她的目光,简直如同看向洪水猛兽一般紧张和害怕。
她还记得,那位母亲言辞认真地对那个小姑娘说:“这个人,你给我看清楚了。以后若是在遇见她,即刻扭头就走!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懂在家相夫教子也就算了。竟然妄图入朝为官,可不是脑子疯了么!可千万别学她,知道么!”
那个小姑娘懵懵懂懂,并不知道自己母亲说出的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但,那样的一字一句落在王诗韵的心底里,着实叫她觉得有些发凉。
从庙会回来,她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都没出来。
可是,想到父亲过去的那些教导,父亲的死因她也还没有查清楚,她就不能继续这样。
所以,今天她打起精神进宫,便是想告诉皇上,也是想告诉自己,总是前路坎坷,她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倒是厉玄墨……
王诗韵目光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这个闲散王爷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说是借先皇之言说与她听,但毕竟他这番话,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颇为受用的。
“多谢十三王爷。”
王诗韵福了福身,认真地向厉玄墨道谢。
她语气认真,好听的声音撞在厉玄墨的心头,叫他故作镇定的样子有了一丝松动。
感觉到身体里的热潮又要翻滚起来一般,厉玄墨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厉玄墨这个转身有些突兀,叫王诗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转过身,将他抢过来的锦囊在空中晃了晃:“这个,本王会继续帮你查清楚的。”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俊朗不凡的脸上,将他爽朗的笑更是衬得灿烂。
叫周围的一切,都忽然间亮起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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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
过完年,朝中各个官员也都收起了过年时的轻松散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处理各项事务。
每年过年之后的一个月,其实是朝中最忙的一段时间。
大周二十八个郡县的地方官会将该地的情况做一个详细的汇报,并附上今年的各项打算,呈与厉玄琰看。
同样的,京城之中的六部十二司也都是在开年头一个月里,将今年一年的事务都大致安排妥当,并将这些差事一一分派下去。
不至于开头几个月太过清闲,到了年尾又忙得脚不沾地。
而且,一早便将这些事情都先安排妥当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便是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因着基本的事务都已经有了准备,也不会太过手忙脚乱。
就比如去年舒裕隆叛乱的时候,其实京城已经乱了。
但二十八个郡县就是因着有开年的安排,整个大周并没有即刻乱如散沙。
今年大周有两件大事,一是三月间的春闱,二是要准备夏日的各使来朝。
因着王诗韵的缘故,今年的三月春闱要准备的试卷和考场数量都大了许多。
而且,男考生和女考生也要分开,以免发生些不雅之事,毕竟考生都要在考场连续考上三天三夜,男女考生混在一块着实不雅。
而夏日时节的各使来朝,其实是去年年尾的时候众大臣就讨论了的。
毕竟去年出了变故,消息传得快,其他三个国家的皇帝臣民都是知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