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徐氏的娘家可以因为徐氏的德行恶毒而眼看徐氏被休,这并不表示他们也就能眼看徐氏被判死刑!”连王皱眉:“所以说,卫侯你还是想点可行的惩处为好。”
而一听不能判处徐氏和宁瑞成死刑,卫侯气怒交加,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听着吓人。
“那怎么办?那该如何才能叫他们下地狱?!”卫侯急急追问,“我、我……我亲自杀了他们!就算是叫我给他母子二人偿命都行,他们必须死!”
面对情绪激动的卫侯,连王余光瞥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傅思滢,见傅思滢对于他想要开口提宽恕照拂卫兰灵的事情没有半句帮衬,他叹口气,道:“你若有这母子二人下毒害你的确切证据,本王可以替你在皇上面前伸张正义,恳请皇上下旨严惩这对恶毒母子,以儆效尤!”
“王爷您愿意帮我?!”一听,卫侯惊喜。
连王点头。
卫侯忙道:“若王爷肯帮我,这事有何难?如沁,你快命人去那毒妇狼子的屋中搜寻,看看有没有剩余的毒药!搜到了就是物证!有了人证物证,自是铁证如山!”
杜娘子应一声,当即亲自带下人去搜。
傅思滢扭头,看着杜娘子带人离去,她的目光扫向守在房门口的小四季和冬儿。两个美妾均是目光隐晦地冲她微微点头。
见之,傅思滢便心中有了数。
不管卫侯所中毒药是不是徐氏下的,只要去搜,肯定能搜到。这下,徐氏和宁瑞成是百口莫辩了。
“卫侯,你说人证物证,何来的人证?”连王问。
卫侯伸手指向小四季:“她,她就是人证!”
“是,”小四季站出,“奴家亲耳听到是府外的卫氏毒妇怂恿徐氏和少爷下毒谋害侯爷,奴家绝无半句虚言!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连王不疑有他。皱眉,攥紧拳头,沉默几息,又抬眼看向傅思滢,双目写满求助。
傅思滢挑眉,示意连王可以开口先向卫侯表明来意。
于是,连王动动唇瓣,口气委婉地对卫侯说:“方才本王和傅大小姐进府时,看到你府上的下人在杖打卫氏毒妇,因为不知是何事,所以傅大小姐将人给拦下了。怎么,卫侯你是想将卫氏女给活活杖毙?”
听到是傅思滢将施加杖打的下人拦下,卫侯略有忌惮地看傅思滢一眼,点头:“这种毒妇,断不能再留!”
“皇上当初的旨意是让你给卫氏女留一口气,然后交给傅大小姐处置,”连王肃正语气,“而你如今这般做,怎么,难道是想抗旨?”
“微臣断无此意!只是、只是怒在心头,难以忍吞!”
卫侯连忙解释,慌张看向傅思滢:“傅……傅大小姐,这种毒妇,多容她存活一日,她都可能害人性命。本侯要当即杖杀她,也是不想你日后再受她的蒙骗谋害!”
傅思滢点头,一脸理解:“侯爷说得对,我自然理解你的好意。”
“啊,那就好,那……”
“傅大小姐理解你的好意,不代表皇上也能理解你抗旨的心思,”连王插嘴道,“卫侯你抗旨不尊也就罢了,难道还想把傅大小姐也拖下水,两个人一起抗旨不尊?”
“我、我绝无此意!”
“那卫氏女你就不能动!”卫侯理直气壮地说明来意,“依我看,今日就让傅大小姐将卫氏女给带走吧,省得你多会儿再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这……”
到了这会儿,卫侯就算是因为中风而思绪迟钝,也大概感受到了连王想要保卫兰灵性命的心思。毕竟他与连王少有瓜葛,连王实在没有为他百般着想考虑的好心。更别说还得劳烦傅思滢带走卫兰灵。
想了想,卫侯问:“敢问王爷和傅大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是……”连王随口敷衍,“这不是听说卫侯你中风偏瘫了吗,本王有心探望,正巧今日与傅大小姐有事相谈,便一起前来探病看望。”
“哦。”
连王所言,卫侯一个字也不信。
虽不知原因,但卫侯已看出连王与傅思滢今日是为了卫兰灵前来。有之前皇上的旨意在,这个卫兰灵,他是动不得了。
再三考量后,卫侯点头:“也罢,既然卫氏毒妇终归是要交给傅大小姐处置性命的,那是早是晚,我也不计较了。只是,连王爷、傅大小姐,在上奏皇上处死徐氏与……与那不孝恶子的事情上,还请二位务必助我!若是二位答应,你们今日就可以将卫氏毒妇带走!”
一听卫侯松口,连王当即不假思索,一口应下,扭头看向傅思滢。
傅思滢则眼神淡漠:“我只负责将卫兰灵带走,帮你是连王的事,与我无关。”
虽然她这样推卸,但连王已经满意,向卫侯保证,只要证据确凿,他有把握能劝得皇上置徐氏和宁瑞成于死地。
不多时,带人前去徐氏和宁瑞成院中搜查的杜娘子归来,果然搜出了毒药。另外还搜出了一件东西,令卫侯大为心惊。
假遗书!
上面仿照卫侯的字迹,写了等卫侯死后,卫侯府中的所有财产归宁瑞成所有,包括小四季和冬儿。除此以外,竟然还要求将杜娘子殉葬!
这封遗书的出现,令徐氏与宁瑞成的杀人动机确定无误。
本来卫侯方才求连王助力处死徐氏和宁瑞成,是怒头之上的决定,这会儿心情稍有平静,就心生不忍。毕竟一个是结发二十年的原配,一个是独苗亲生子。
而眼下看见这封遗书,顿时万念俱灰,再无不忍。何况卫侯对杜娘子是有真情在的,又深知徐氏对杜娘子的嫉恨。徐氏不死,杜娘子往后焉有安生日子过?
看到假遗书上写着要求自己殉葬,杜娘子沉默半晌,语气低沉地说:“徐氏的狠厉,二十年如一日。只是,她多此一举了。”
杜娘子看向卫侯,面带浅笑:“侯爷,其实哪怕无人要求,待你百年归天,妾身也一定会随你共赴黄泉!”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能够听到杜娘子的深情告白,卫侯心头一震,老泪纵横。
“如沁,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放过这个毒妇!她已经害了你前半生,不能叫她再毁掉你的后半辈子!”
二人对视,一瞬间,杜娘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待卫侯缓过情绪,连王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此事也不用再拖了。卫侯,你行动不便,安生在府里休息吧,还得劳烦这位杜娘子带着人证物证立刻随本王入宫一趟,面圣禀明这桩谋害之案。”
杜娘子擦干净眼泪,起身:“是。”
留杜娘子安置府中事宜,连王与傅思滢先走出卫侯府,站在府门口,就看到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卫侯府门口有个郎中正在给卫兰灵治伤。
清伊在上空撑着一块长布挡住,郎中在长布下剪开卫兰灵的后背衣裳,涂药治伤。
卫兰灵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醒是睡。
见之,傅思滢感慨:“多可怜呢,连个挡风避寒、掩蔽遮羞的地方都没有。”
连王余光瞥她:“若是你不愿意给卫氏女提供一个住地,那本王自然得接手,毕竟是本王央求你帮衬此事的,只是需得你劳烦担个名头。”
闻言,傅思滢也斜眼瞥连王:“连王爷说得好听,怕是你巴不得接手收留卫兰灵,好日后再验证验证她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连王呵呵一笑,未有否认。
“我对卫兰灵未卜先知的神通也很感兴趣,所以卫兰灵往后的容身之地,不用连王爷费心了,你还是想法子尽快帮卫侯完成心愿吧。”傅思滢说。
对此,连王也未有不满,
不多时,杜娘子带着物证毒药和假遗书、人证小四季和给卫侯治病的郎中出现,朝傅思滢盈盈一拜后,上了马车,跟随连王入宫面圣。
傅思滢站在卫侯府门外,看向卫侯目前唯一能管事的人,冬儿。
冬儿很上道地主动提出寻一辆板车来搬送卫兰灵。
孙丹低声问:“大小姐,您难道要把卫兰灵带回相府?”
“呵,怎么可能!”傅思滢冷笑,“她这辈子也别想进我家的大门,我有一个好地方,保证既能为她遮风避雨,又能让她胆颤心惊。”
孙丹皱眉一想,觉得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恐怕也就只有鬼屋了。
看着远处清伊将卫兰灵托搬上车,傅思滢低声对冬儿夸赞道:“假遗书这个法子真不错,你和小四季这次做得很好,不死板,能灵活应对。”
“呃……”
本以为会得到冬儿害羞谢赞的回应,哪料冬儿神色有些尴尬,低声支吾吾地说:“那封假遗书不是奴家和小四季准备的。”
“嗯?”
傅思滢惊讶,挑眉:“那是谁?”
“奴家也不知道,”冬儿摇头,“或许,就是徐氏和宁瑞成自己写的。”
“是吗?”傅思滢皱紧眉,狐疑转着眼睛,“除非是徐氏和宁瑞成二人本就懂得模仿卫侯的字迹,或者是他们留有卫侯的文字,否则凭他们现在的身份,如何能进入卫侯的书房,轻松得到卫侯的笔迹?”
“这个奴家就更不知道了。”
这个问题,目前没人能替傅思滢解惑。她只好歪歪头,叮嘱冬儿盯好卫侯府中的动静后,一头雾水地登车,吩咐赶车的孙丹前去慕王府。
“慕王府?”孙丹一怔,“大小姐您想去看望慕王?呃,是不是得先将卫兰灵给安置好,再去?”
车内,傅思滢前倾身体,探出脑袋,凑到孙丹的肩头:“去慕王府,便是去安置卫兰灵的。走吧,小呆瓜。”
孙丹:……
“啪”,甩鞭子,起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