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埋头苦吃的容辰一拍脑门,大声说:“对了,爹、娘,师父让我参与秋闱的护卫。”
“护卫?”
一家人惊。
傅宰相皱眉:“好端端的,慕王爷突然让你看守科举做什么?”
“不知道。”容辰很粗心眼地管它是什么原因,反正是师命难违,来自慕王的师命尤其难违。
鉴于只是守卫科举罢了,不是什么危险之职,何况容辰肯定只是跟着长燚军凑热闹的,所以一家人也没有在意,唯独傅思滢留了点心。
前世今年的秋闱,发生了本朝最大的舞弊案。考试时,考场内外小动作不断。在案子查清后,被处斩的官员一只手都数不完。
漠苍岚让容辰参与看守护卫,会不会有让容辰沾光立功的意思?
想到此,傅思滢对漠苍岚能够如此识相,还是比较满意的。看在他如此识相的份上,她容他不用挨一万刀,挨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就好!!
傅意礼前世在今年的秋闱登科,未尝没有这次舞弊案的助力。因为长燚军当场拿人,不少学子都被惊到,影响了发挥。
至于傅意礼为什么没有被惊吓到呢?因为几位监考官员都与本家私交很好,傅意礼对监考的官员都是从小叫伯父叫到大的,所以自然不生怵。
终归是世家出身,见过场面能稳住。
只是今生……呵呵,眼下不等考试之日,傅意礼就已经稳不住了。
她可是翘首以盼,等着看结果如何。
忽然,傅宰相想到什么,夹菜的动作一顿,扭头凝重地傅思滢说:“你与那个何长易是不是有几分嫌隙?”
骤然听父亲提到何长易,傅思滢心头一紧:“是的,怎么了?”
“哦,也没事,就是叮嘱一下你,以后少再与他结怨。”
“为什么?”傅思滢不懂。何长易不是正在府衙当个主簿的小差么,有什么可忌惮的?
少与他结怨?
呵,怎么可能。她最近只是忙了点,没空找他的麻烦。
经过上次落崖前的几句交谈,何长易已然知道她对他的恶意,凭他的性子,指不定现在已经在谋算着如何收拾她了,怎么会不与她结怨?
她和他二人,已经是不死不休。
面对傅思滢的疑惑,傅宰相解释道:“最近皇上推行新政,慕王爷的手段……比较酷厉强硬,后果比较严重。”
这事傅思滢大概知道,仅凭漠苍岚遭遇那么多刺杀就能看出来。
“所以呢?”
“皇上似乎是听从了芝玉公子的劝谏,打算采用缓和一些的手段。所以急需一些出身寻常甚至贫寒的官员,委以重任。其中,有你欣赏的那个郎俊松,还有就是何长易。”
刹那间,傅思滢的脸色极为难看。
毫无疑问,定然是白倾羽向皇上推荐了郎俊松和何长易!
郎俊松可以,那何长易算个什么东西!白倾羽是眼睛瞎了吗,这般赏识何长易?
白倾羽早晚知道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见傅思滢表情不善,傅宰相劝道:“有慕王的威压在,郎俊松、何长易等人是捡功劳的。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得到皇上的真正的重用和信任。你实在不该去和一个仕途平坦的人为敌。”
傅思滢紧捏筷子,指甲发白。
“何长易为官也有一段时日了,爹问了问,同僚间观评都很不错。而且这个人……”
傅宰相顿了顿,琢磨一下话语,措辞谨慎道,“他有一定的野心,到处结交好友、出手相助也毫不犹豫,可见绝不是甘心居于人下之辈。你与此人为友,定然能沾染福运,但若与此人为敌,唉,还是慎重。”
听父亲分析得条条有理,傅思滢沉默许久,闷闷道一声:“知道了,爹。”
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既然往后何长易是直接领圣命做事,那必然会与父亲多有碰面。她不能叫何长易想到去害父亲。
或许她该转变想法。
急着让何长易身败名裂、取何长易的性命有什么意思。何长易现在哪里能称得上是有名望可以败裂?
她该帮他。
助他争名夺望,助他平步青云,助他珍惜他那条狗命之时,再毁他所有、取他性命、看他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一来……啧,似乎按照前世的老路来走,是再好不过的呢。
那么,如何能让已经认为她一心要杀他的何长易,认为她只是爱而不得、一时糊涂呢?
……
“大小姐,该换药了。”
晴音示意傅思滢躺下换药。
傅思滢心不在焉地挪过去,躺下,掀开衣服。晴音一点一点抹着药,开心地说:“全都结痂了。以后是不是得再加上淡除疤痕的药?”
“唔。”
“唉,就算是有轻淡疤痕的药,您这三个大血窟窿的伤疤,没有一两年别想淡化。”
“唔……”傅思滢喃喃自语,“怎么做才好呢?”
“奴婢打听到好几个方子,日后挨个给您试,总能好的。”
“我之前是怎么表现出善意仰慕的,还有怎么讨好的?”
晴音终于反应过来自家小姐一直在走神:“大小姐,您在说什么?”
没得到傅思滢的回应,晴音抹完药,给她整理好衣裳,说:“奴婢要去和清伊见面了,大小姐您要有什么吩咐,就让孙丹姐姐去做,您可别再做怪事了。”
“噢。”
直到听到房门咯吱作响,晴音离开,傅思滢猛然回神:“诶,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傅思滢要和晴音一起出府,并不是为了见清伊,毕竟由晴音和清伊见面已经足够。她主要是为了买点东西。
晴音和清伊见面的药铺长街上,商铺林立。傅思滢打发晴音离开后,就带着孙丹进入一家成衣铺子。
一见傅大小姐这窈窕身姿,掌柜眼睛一亮,讨好地凑上来:“这位小姐想做几身衣裳吗?小店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成衣样式都紧跟皇城中贵女千金的喜好来,尤其是宰相千金傅大小姐身上穿着的衣裳样式,小店应有尽有!”
还在琢磨事儿的傅思滢一愣,忍俊不禁。瞧着掌柜,笑盈盈问道:“傅大小姐的衣裳样式?怎么,她穿的衣裳就好看么?”
“那当然!”掌柜不假思索,“咱们大昌的第一美人儿,当然穿的都是最好看的衣裳!”
“呵呵呵呵,大昌第一美人?”傅思滢笑开花,收了笑,又有点轻蔑,“谁给她封的名号,口气这么大呢?”
掌柜一急:“诶诶,小姐您可不敢胡说,傅大小姐第一美人的名号可是实至名归的。”
正说着,从铺外走入来一个妇人:“掌柜,我来取我家小姐之前在你这儿定做的傅大小姐同样式衣裳呀。”
掌柜转身,速速抱出一个包袱,拿出一身衣裙来给妇人看。
“做好了做好了,您看,是不是?”
妇人检查着,满意地点头:“对,对,好看!掌柜你家绣娘的手艺又精湛了。”
没两句话,妇人干脆利落地掏了钱,拿衣走人。这火速的交易,看得傅思滢直抖眉。
掌柜笑眯眯再次在傅思滢面前站定:“您看看,我没瞎说吧?傅大小姐穿的衣裳就是好看。”
闻言,傅思滢强忍笑意,严肃地说:“我觉得吧,傅大小姐的衣裳之所以好看,那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同样的衣服,穿在别的姑娘身上,还真不一定。”
身后的孙丹已经背过身捂脸,肩膀狂抖,没眼再看傅思滢厚颜无耻的言行。
掌柜也笑:“小姐您说的有道理。那您买不买?”
傅思滢:“……”
她很认真地认为,掌柜每卖出一件她的同样式衣裳,就应该给她一笔银子。
“掌柜你这里有傅大小姐同样式,那有没有慕王爷同样式?”
掌柜的脸色一变:“小姐别瞎说,慕王爷的衣裳岂是我等小民敢仿制的?”
也是。傅思滢想了想:“那有没有什么公子少爷的同样式男子衣裳?”
“有,芝玉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