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不敢说话了。
“你们家少爷成亲两年都并未有子嗣,这会才来纳妾,是不是太晚了些?”苏向晚继续说道,她语气里似有一种了然于怀的洞悉。
以她的了解,这些高门大户里头对子嗣十分看重,一般成亲前就有通房的丫鬟了,成亲之后也会着急要子嗣,慢一些半年就有人催,一年就已经要被人指指点点生不出来了,吏部侍郎家,又是嫡长子,哪能拖到两年后才来纳妾。
那小丫鬟知晓她并不好糊弄,更不敢撒谎了,“这两年来,夫人也有帮大少爷房里纳人的。”
“所以她们都没怀上?”
小丫鬟点了点头。
苏向晚心下泛寒,这分明就是男的自己有问题。
娶了老婆又纳了妾,两年都没子嗣,还想来祸害苏远黛,让她成为他后院里头众多妾室的一个,然后再被冠上无法生育的罪名,为他自己遮掩。
她冷笑一声,复才开口,“所以我大姐是倒霉,才被你家夫人挑中了?抑或是你们觉得,妻子妾室都生不出,而我大姐天赋异禀,她就可以为岳家开枝散叶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小丫鬟都吓哭了,“这些都是夫人的决定,奴婢人微言轻,除了听命行事,根本别无他选啊……”
苏向晚该问的问完,当下就把钗子收了回来。
“该问的我都问完了,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于你。”苏向晚又吩咐她:“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这婚事无论如何不会成,让她不要白费心思了,她堂堂侍郎夫人,没必要执着于我们小小商女,我们碎瓦,夫人瓷玉,碰起来可不划算。”
那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当下愣愣地反应过来,又生怕是苏向晚反悔了,像鬼追一般地连忙跑远了去。
苏向晚看着她的背影,轻巧地收回了钗子,又别回自己的头发上。
跑了很远,小丫鬟回头过来,早已经看不见苏向晚的身影。
她摸了摸自己破皮的脖子,恨得咬牙切齿。
区区商女敢动到她的身上,简直是不要命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小丫鬟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哪怕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都要让岳夫人整死她。
岳夫人跟其他几个夫人在谈着天。
今日天气好,寺庙里头安静,大家来一遭,心情都很放松。
一个嬷嬷走上前来,在岳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她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对其他人温和道:“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这里头的夫人,没有一家比侍郎的官位高。
所以岳夫人临时走开一下,甚至都没人多问一声她要去干什么。
问得太多,显得很不识趣。
岳夫人走出了屋子,把谈话声抛在脑后。
另一个房间里,派出去回来的小丫鬟,脖子上带了伤,哭得十分凄楚。
她添油加醋地同岳夫人说了这一遭去请苏大小姐结果反而被威胁辱骂之事,说到最后,她怯怯地补了一句:“那苏小姐还说,说……说我们大少爷自己无能,就是该断子绝孙的命……”
岳夫人脸色发青,她气得手指尖都在颤抖。
岳大少爷的子嗣问题,是她心口上的刺,是不能触的逆鳞。
只是她眼下心里哪怕已经气疯了,她的神色和仪态,依旧没有表露半分的端倪。
她只是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动手吧。”
苏向晚送走了小丫鬟,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写了一个小字条。
赵昌陵周边,护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把小字条捏成了一小团,随后又挑了一块小石子,朝对方的右侧扔去。
石子落地的声响微乎其微,却并不能躲过这些禁卫军的耳朵。
趁着这石子吸引了他们注意,苏向晚把纸团扔过去,而后没有选择藏身,反倒是大大方方地现身在回廊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