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喝罢,玉渊替江亭诊脉。
脉诊完,刚刚才缓和过来的心情,又跌落下去。
“小姐,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奴看得开,你也要看得开。”江亭倒是笑眯眯的,半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玉渊看着他已然全白的头发,心说:人这一辈子留不住的东西太多,这头一个留不住的,便是人!
老爹死了,娘死了,二姐死了,下一个轮到的该是江亭。
就像一场酒宴,大伙儿喝完酒,就各自告别,去往各自该去的地方,而她想要的,说起来简单,却也很难--
她只想要这场酒宴,永远的不要散场。
“走,老奴送小姐出府!”
玉渊把眼里的酸涩压下去:“跟我回王府住些日子吧,算小姐我求你!”
江亭低低笑起来,“金窝银窝哪比得上自己的狗窝,老奴一个人自在惯了,受不了那分拘束,死也想死在自己家里。”
“说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还早呢!”
江亭看着小姐眼里的担心和心疼,心里跟明镜一样,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老奴没别的奢求,老天爷若是垂怜,就让我看着王爷坐上那位置,替高家一雪前冤!”
玉渊笑道:“那你得好好活着才行!”
“小姐,薜姨娘来了。”
玉渊脚步一顿,脸上的笑瞬间淡了许多。
薜姨娘一进门就行礼,眼睛怯生生瞄了玉渊几眼后,鼓足勇气道:“王妃,我就想问问哥儿可好?”
若是往常,玉渊还会与她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但今日,她一句话就怼了回去,“我若说不好,姨娘是不是打算把人抱回去?”
“我……”薜姨娘一噎,后背涌上冷汗。
玉渊走到她面前,“你是她外祖母,牵挂着孩子好不好,是人之常情;但我既然把他抱进王府,便没有不好的道理。”
薜姨娘脸色一白,忙连连称是!
回王府的路上,阿宝听着车轱辘滚过积雪的青石路的声音,忿忿道:“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从来眼睛里只有自己,看不到别人。”
卫温冷笑道:“我可不是,我眼里只有小姐,旁的人,就连王爷都不在的。”
“你个傻子,谁说你了!”
阿宝哼哼道:“我说的是那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整天介问哥儿好不好,好像咱们王府的人一个个亏待了哥儿似的,她薜姨娘只需想想二小姐怀孕时,王府送来的一斤斤燕窝,就不该问出这种话来!”
卫温瞪着大眼,不知道要如何答她。
阿宝却犹不甘心,“姨娘就是姨娘,姨娘生的就是姨娘生的,怎么瞧都有种小家子气,一点大家气派都没有。”
玉渊听这话出神了一会,心里认为阿宝这话,讲得极有道理。
……
回到府中,恰好晋王府来送年礼,玉渊强打精神在花厅见了人,陪着晋王府大总管用过一杯茶后,才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人一走,她命老管家把去年晋王府的年礼册子拿来,两厢一比较,今年的礼比去年重了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