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衫蓦的扭过头去,险些抻着脖筋,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神机营属于京畿卫,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属于皇帝直接指挥的军队,这个位置倘若能拿下,对李锦夜那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发配京郊,一月回来一次的那种。
他这辈子已然放弃了自己最想要的,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常常看那人一眼,若连这一眼都见不着,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
谢奕为沉声道:“这个位置原来由程潜坐,他在时的好处便不用我说,内外都方便。如今时局也摆在面前了,蒲类一事对王爷影响太大,皇上对王爷少了一份信任,咱们不得不为王爷留后手。京卫中有三分之二在皇上的掌握之中,还有三分之一在福王手中,王爷若能把福王手中的三分之一抢走一半,方才势均力敌。”
众人沉思着,没说话。
见众人不语,谢奕为又道:“这事找卫国公府走路子,不好;必要是走周大人的路子才行,只有他给皇帝提起,皇帝才不会起疑心,福王那边才会没话说。”
曹明刚扶须深思片刻,拍掌道:“妙,妙,妙!周大人在朝中呼风唤雨,为女婿寻门好差事也在情理之中,现成的神机营副将空缺,正是好机会。”
玉渊深目看了三叔一眼,眼中与有荣焉,寒老先生去世,他把担子挑起来,一出手就不凡,可见三叔暗中下了苦功。
玉渊哪里知道,谢奕为这些日子虽然与张虚怀把酒言欢,但只要一有时间,他都是与曹、方二人厮混在一起。
想要辅佐王爷,除了继承先生的衣钵外,还需多听,多问,多看,多想,多学!
就在众人都点头称是的时候,苏长衫看似漫不经心地拍拍谢奕为的胳膊,“除了这些,奕为兄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谢奕为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轻声道:“世子爷,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
话落,苏长衫几乎已经能肯定谢奕为定是知道了什么,脸色绷得死紧,目光如电般看向张虚怀。
张虚怀先是一愣,再是一恼,忿忿地还瞪过去。
看什么看,老子还不屑跟个娘们似的嘴碎呢,别冤枉到老子头上来!
这时,眼瞎如谢奕为,也看得出苏长衫脸上的铁青色,一叶而知秋,这人真是个聪明人,只是全不用在正经事儿上。
玉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头,偏又说不出不对头在什么地方。
……
宴到一半,玉渊借故离开,回了房间。
她一走,谢奕为咳嗽了几声后,借口身体不适离席,苏长衫勉强压着火气,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奕为是真不舒服,这天乍暖还寒,咳嗽似乎越发的重了。
因为走得急,伞竟忘了拿,只到半路,衣裳便淋湿了,拐过游廊,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声,抬眼,方才桌上的平心静气化作泡影。
数丈之外,苏长衫撑自己的伞,目光冷锐地看过来。
谢奕为瞬间就嗅到了气氛中的微妙,下意识的想扭头就溜。
“谢三爷今儿怎么一见我就跑呢,莫非我是个厉鬼?”
苏长衫说得如此刻薄,嘴角抿出的笑,有讥诮和不屑,从眼底漾到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