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怀是在傍晚时分回的王府。
他一回来,不用玉渊通知,自己就气冲冲的一头冲进了书房。
紧接着,书房传来咆哮声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青山吓得赶紧去请王妃来劝一劝。
玉渊正在准备李锦夜要带走的药,听罢,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必劝,且随他们去,过一会就好了。”
青山心道:王妃你的心可真大。
“你家王爷若是连个张太医都搞不定,北边那一位怎么办,就当先练兵吧!”
青山这一回不说王妃心大了,只说王妃你想得可真远。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书房里便安静下来。
只是苏长衫到的时候,张虚怀的眼睛红肿红肿的,像是狠狠哭过了一场似的。
一向嘴欠的苏长衫这一下也不敢玩笑了,只同情的拍拍他的肩,道:“也是好事,说不定几个月后你就能见着她了。”
张虚怀蹭的一下站起来,“老子只想她不受委屈,见不见的,又有什么干系?老子这么多年不见她,不都是熬过来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个个都懂个屁!”
苏长衫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目光向李锦夜看过去--这老货吃呛药了,怎么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呢!
李锦夜无奈挑挑眉--咬你算轻的了,刚刚他差点打我呢!
得!
苏长衫无声翻了个白眼,从今天开始,这老货的脾气怕是一日比一日见长了,幸好自己还禁着足,否则,岂不是还得伺候着这位祖宗。
李锦夜正色道:“后天我启程,皇帝的意思是要把人带到大莘来面圣,这是大事,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苏长衫看着张虚怀黑了一圈的脸,用胳膊蹭了蹭他,“行了,别一副我欠你几万两银子的脸,事已至此,前话都是假的,怎么让阿古丽太太平平把黑风寨安顿下来才是真的,你有跟我们较劲的劲儿,不如好好替她打算打算。”
张虚怀白他一眼,神色柔了些下来……
门外,玉渊看着书房里的烛火,对一旁的江锋低声道:“一会就把饭菜摆进书房吧。”
“是。”
“西南角那头都了了吗?”
江锋眉心一动:“小姐,都了了,陆侧妃最后像是想通了似的,没挣扎。”
玉渊叹了口气,“江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手辣了,连劝都没劝一下王爷,倘若我劝一劝,他会留她一命。”
江锋:“小姐,何苦再留呢?她死了,死无对证,陆家那头才会放下心来。”
玉渊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我说的并非这个。身为女人,身若浮萍,半点不由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活成个堂堂正正的人,难!”
江锋:“她难什么,小姐难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在哪处快活呢!”
玉渊噎住,良久,看他一眼,道:“等王爷一走,你就操办起来,这两天先瞒着吧!”
“小姐,西南角还有些下人如何处置?”
“王府是不能留了,都送到庄上去吧。”
“是!”
……
三日后,天光刚亮。
李锦夜一行数千人由北城门而出,福王受皇帝旨意前去相送,这是兄弟俩自龌龊以来第一次见面。
李锦轩只觉得口干舌燥,半句场面话都讲不出来。
也该讲不出来。
这一战,自己这头废了钱若元,拖累了陆皇后,还让自己在世人眼里成了容不下兄弟的恶人;反观李锦夜,既不伤筋,又不动骨,还拔掉了陆家安插在王府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