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如死一般,令人窒息的寂静。
玉渊伏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是从孙家庄一步一步踩在刀刃上,走出来的。
论吵架,这些披着锦衣华服,装腔作势的所谓上等人,有几个能比得过她。
泼妇也好,恶妇也罢,只要能护着他,她根本不在乎,谁也别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只有她才能欺负!
李锦轩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背不合时宜的蹿起了一层冷汗。
他在想,当年为什么李锦安千方百计的要把高玉渊收了?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极为厉害的?
若是他有这样的一位王妃在边上帮衬着……李锦轩不敢再往下深想,这女人真的太狠了!
程潜与孙焦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共同的心声是: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们的大嫂。
李锦夜眼睛一弯,凝神专注地望着自家的女人,温柔又有力量,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眼里簇出一团火。
君臣: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像安亲王妃这样的泼妇!
女眷:如果换了我是安亲王妃,能不能不要脸面的豁出去?
而此刻最震惊的,当数安庆公主:完了,完了,将来小姑嫁给苏长衫,别想在这女人手上捞到任何的好处。
此刻作为一国之君的宝乾帝是如何想的呢?
宝乾帝想到了一桩旧事,有一日也是宫中夜宴,他当时还是皇子,带着高侍女进宫,宴过半旬时,他出来透口气,看到高侍女手中拈着一朵花。
他上前问:“这花怎么了?”
她答:“花太薄命,一夜风雨便凋落成泥,女子亦然。”
她静谧而安详立于夏夜月光花香之中,唇色勾勒出一朵笑纹,清冷的让人觉得凄凉!
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说不出的动人。
宝乾帝目光微凝,不像地上跪着的女子,伶牙俐齿,咄咄逼人,面目可憎……高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人!
倘若玉渊此刻能探知皇帝所思所想,定会冷冷的回上一句:所以高家从前的女人都被男人欺骗,抛弃,伤害;而我这个“泼妇”,绝不会。
宝乾帝的静默,让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福王李锦轩与陆皇后对视一眼,内心颇为惊动,隐隐不安。
钱若元与他说起凉州城的蹊跷时,他并未想着在今日发作,很多东西他还没有查清楚,仓促行事,实在是因为苏长衫的赐婚打破京城的格局。
周启恒侍候在父皇身边几十年,他的一言一行举足轻重,自己与他战战兢兢交好了十几年,结果到头来……他如何能不急!
急,便生错。
这个错的代价……李锦轩暗下叹了口气,钱若元他是保不住了。
这时,宝乾帝终于开口,“来人,钱大人醉了,扶他下去。”
“是!”
两名内侍一左一右架住昏倒的钱大人,半抬半拖的把人弄了出去。
“安亲王妃,你也起来吧,今日除夕,好生过个年。”
玉渊缓缓起身,旁若无人的理了理衣裳,回首对李锦夜微笑道:“王爷,我的腿麻了,劳你扶我一把。”
李锦夜心里有丝丝温暖,眼中折射出一种剔透的光泽,伸手扶住她,夫妻二人慢慢走向座位。
他们一走,孙焦和程潜连个停顿都没有,一个衣衫拢拢,一个脖子昂昂,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