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命人扶她进船舱,儿子陈清焰跟进来,“母亲,开船罢。”
蒋氏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心里无端升起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什么人都不欠,独独欠了他的啊!
然而,流逝的光阴如水,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蒋氏心想:儿子啊,你若不托生在我肚子里,该多好!
“开船罢!”
蒋氏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
陈府的船驶离码头的时候,阴了几天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直射大地。
福寿堂里,几个小丫鬟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活聊天。
今日是西边那位姨奶奶的寿辰,老爷下令在花厅里摆酒,有头有脸的下人都凑上前讨杯寿酒喝,而她们这些刚留头的小丫鬟则负责看院子。
“你们听说了没有,前儿个三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了。”
“挑的哪个好日子啊?”
“十月初八,说是钦天监算过的。”
“哎--真真没有料到,三小姐的命会这么好,竟然嫁给了亲王,以后可就吃香的,喝辣的,云尖尖上的人物了。”
“我要是老爷太太,肠子都悔青了。”
“可不是吗,要是从前能对三小姐好一点,至于如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瞧瞧人家三爷,从翰林出来,就到户部当差,那可是管银子的肥差。他若不是背后有个三小姐,这肥差轮得到他?”
“太太压制了他一辈子,哪知道临了临了三个儿子中,还是三爷最有出息。”
“嘘,轻点,太太在里屋呢,别听见了!”
“听见了又能怎样,话都说不出来,活死人一个,老爷都很久没来看她了,天天都歇在姨奶奶房里呢。”
“我听姨奶奶院里的人说,老爷就等着太太咽气,好把姨奶奶扶正了……”
“啪--”的一声碎响,把几个小丫鬟吓得跳起来。
众人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进东厢房一瞧。
只见太太半个身子趴在床沿外,脸色惨白无比,大眼奋力往外睁着,露出狰狞的眼白。
身下一股骚臭味沉沉散开,有个胆子大的丫鬟伸手在她鼻间探了探,骤然缩回了手,魂飞魄散的叫唤道:“不好了,太太没气了,太太没气了。”
一个时辰后,谢府前前后后都挂上了白幡,发丧小厮骑快马往二房和高府跑。
到高府时,被看门人拦住。
小厮说明来意后,看门人请出了江锋。
江锋冷冷回道:“我家小姐姓高,和谢府早八百年没了瓜葛,你们的丧发到这里,是来寻晦气的吧!”
小厮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赶紧开溜回去禀告老爷。
谢老爷呆呆地注视着发妻刚刚收殓好,盛妆的尸体,咬牙切齿的骂道:“没有王法的小畜生,怎么不被天打雷劈死!早知道如此,当初生她下来的时候,就该把她浸在粪坑里,活活溺死。”
“我的老爷啊,你就少说几句吧!”谢大爷一听这话,吓得汗毛都竖起来。
顾氏赶紧上前哀哀嚎哭,期盼用哭声把公公的骂声给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