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像是偷吃被人逮住老鼠,忙不迭的起身:“我给你去倒杯茶。老和尚自己晒的苦菊,挺香的,清火败毒!”
李锦夜看着她那傻样,松着的脸就忍不住稍稍松动,偏过头轻笑起来。
玉渊在屋内故意磨蹭了一会,端着茶再出来时,卫温正收拾好碗筷,“小姐,我送到前头去。”
“去吧!”
李锦夜手一伸,“茶呢?”
玉渊递过去,李锦夜起身接过来,手指无意中碰到她的,他避之不及的往后缩了缩。
玉渊眼神一黯,心道:幸好,我还没有到特别喜欢你!否则,只这一个动作,我还不得难过死!
李锦夜喝了口茶,眉头紧皱:“果然苦得很。”
玉渊扬扬下巴:“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你这一趟到底为什么来,总可以说了罢!”
李锦夜从怀里掏出张纸,还是明黄色的,“你看看吧!”
玉渊抬步走到屋内,就着油灯低头看一眼,脸色剧变。
“礼部拟的旨意,是皇帝的意思,恭喜了,高县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锦夜跟了进来,眼睛泛着暗淡的幽光。
玉渊回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把我封为县主,是铁铁定定要去和亲的意思吗?”
李锦夜稍稍迟疑了一下,“我把利弊关系都说了,他原本是要见你的,我拦住了,所以才有了这个赏赐,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揣摩不出来。”
玉渊一咬牙,冷笑:“他就不怕我真嫁过去了,做出点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阿渊!”李锦夜脸色一沉:“别胡说!”
“连说都不能说了!”
玉渊心中焦躁,火气本来就大,听他呵斥,反激起了她心里的恨。
“他真敢让我嫁,我就真敢做。也省得你在这里苦苦营汲,拖着一副残命拼死拼活!”
“这苦菊茶,你应该多喝点,阿渊!”李锦夜语气非常平静,隐隐透着严厉。
“今天一天没少喝!”
“喝了火气还是这么大!”
“那是因为事情没有落到你头上!”
玉渊果断的抢过他手里的茶盅,也顾不得什么礼教不礼教,合适不合适,规矩不规矩,一口饮尽。
眼神如同困兽一般倔强,“别逼我,逼急了我,天都给他掀过来!”
这话,早就藏在玉渊心里。高家人的惨死,母亲为她的牺牲,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呢。
如果不是他故意抬举她,又让卫国公办寿宴,娘能死吗?说来道去,娘不就是他逼死的吗!
如今又来逼她……
高玉渊心底彻骨的寒意,唇都在发抖,怪不得老和尚说高家人命都不好,头上顶着那样一片天,能好得了吗?
玉渊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几欲夺筐而出,却死死的咬牙忍住。
少女含而不露的泪水,冻僵了李锦夜的每一寸骨头和血液,他经历过这世上足够多的事,多到让他能够不惧怕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甚至连死都不怕。
而此刻,他却怕她落泪。
手,像是了不受控制一样,轻轻抚上她的眼角,温柔道:“傻丫头,这天你掀得动吗?”
男人修长的指腹冰寒彻骨,玉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撇过脸避开了些,又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了一些。
做完这些动作,心里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