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寒先生也算是经历过的人,听到这话,心肝还是狠狠的颤了两下。
“寒先生,这一路咱们见的惨事死人还少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都有父母生,父母养,凭什么他程德龙能女人睡着,大宅子住着,美酒喝着,而那些灾民就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李锦夜说话时,语速慢,声音也轻,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和气,但听在寒柏川耳朵里,却像是鼓一下下敲着他的心,心潮澎湃。
寒柏川头一回,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的眉眼最出色,锐利,深邃,猜得准人心,并且能藏事,像幽深的潭,潭里装的不光是仇恨、夺位,还有百姓、仁慈。
这样的人有朝一日登上高位,当是仁君吧!
寒柏川咬咬牙,“王爷,再容我几日,我定会想出办法来。”
……
元宵一过,京城连下十天阴雨,雨水滴滴嗒嗒,似要把天都下漏了。
连天阴雨中,通州运河码头驶来一艘船,船上下来数人,为首的正是江锋。
而码头前,沈容早早候着,见人来,忙笑着迎上去:“江大哥,您来了,赶紧上车吧,小姐都等急了。”
江锋笑笑,招呼身后的人先上去,自己翻身上马,直奔高府而去。
玉渊得到讯,是在两个时辰后,更衣往花厅去,江锋已站在门口迎她。
四目相对,玉渊勾起唇笑,“怎么黑成这样?”
“风吹的。”
江锋掀袍下跪,玉渊伸手拦住了他,“你义父怎么样?”
“好着呢,就是惦记小姐。”
江锋稍稍使了点劲儿,三个头磕得不带半点含糊。
玉渊亲自扶他起来,仰起头,又笑:“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又高了,我连看你都觉得吃力。”
江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正事:“小姐,人帮您请来了,一家三口,郎中姓温,他媳妇姓周,还有一个老来女也通药理。”
“怎么就被你们找着了人?”
“说来话长,温郎中山西太原人,帮人开了一剂下胎的药,结果惹上官司,义父见他有真才实学,就花钱疏通,这才请了来。”
玉渊皱了皱眉,一剂下胎药能惹上官司,必是牵扯到大族内宅争斗,也算是飞来横祸。
“我见见!”
这一见,玉渊极为满意,温郎中确实有本事,他媳妇也温柔娴淑,就女儿温湘有点鬼灵精怪,性子跳脱。
双方签了文书,玉渊命沈易亲自把人送到药铺。
到了铺子,温郎中见整个后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帐子被褥崭新干净,厨房里米面充足,上好的银丝炭烧得旺,还有两个下人端茶递水,砍柴烧饭,心里满意的不行。
这厢边,玉渊把江锋领进书房长谈。
江锋把手边的事务一一汇报给小姐听,末了又道:“和安王的人交接很顺利,还剩一半的铺子,若加把劲,一年内必然完工。”
玉渊问道:“交接完的那些个铺子,还开着吗?”
“小的暗中留心了,都还开着,生意照旧,安王把大部份的老人都留下来,还加了月银,没有亏待。”
玉渊轻轻一笑,看向江锋:“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对了,两广暴动,安王派人通知我们了,让我们先别往那边去,等动乱结束,再去不迟。”
江锋感叹道:“安王是做大事的人,却还想着这些细枝末节,连义父都觉得窝心。”
冷不丁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玉渊怦然心动,目光有片刻的涣散,良久才道:“你们帮他做事,他对你们好,不应该的吗?”